九
卓越明住在四海商行後邊的柳林街上。
柳林街的房子大都是穆天亮買下的。四海商行的夥計們大都住在這裏。卓越明幾年前來大名府，經穆天亮推薦，在大名府衙內做了賬目總管。穆天亮還為卓越明在柳林街買下一處院宅。這處院宅就由卓越明自己住了。穆天亮還為卓越明配備了一輛馬車，幾個侍女，伺候卓越明的生活起居。
柳林街很靜，因為這條街上沒有商業，便成了一個鬧中取靜的地處。人們都可惜了這一個地段。如果拿它用來做商業，一定很賺錢的。而財大氣粗的穆天亮好像並不在乎這一條街的商業價值。
（如今也是如此，不要講什麼寸土寸金的商業名言。真正做大生意的，當然不會在乎幾個店鋪的價值收入了。試想，而今那些石油大王，鋼鐵大王，你若讓他在某個最著名的商業街上開個小門臉，搞點零售兼營小商品批發，就算你白給他，他……肯幹嗎？）
卓越明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他這才想起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
昨天上午，穆天亮的府上竟出現了竊賊，將穆天亮的臥室翻了個底朝天。據穆天亮所說，呼延麗也就是離開了臥室半個時辰，如何竊賊就進去了呢？奇怪的是，臥室裏的金銀細軟，都沒有丟失，竊賊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卓越明和穆天亮議論到半夜，他們討論的結果非常一致，即擔心竊賊是朝著那件東西而來的，隻是竊賊失手了。卓越明與穆天亮都感覺到了，那個危險正在悄悄地向他們逼近。
他們卻計算不出，危險會在什麼時候突然降臨到他們眼前。
但是常識告訴他們，危險總是潛跡躡足而來。
卓越明躺在床上喊了一聲，門外便走進來了一個妖冶的侍女。卓越明看了看她，笑道：“睡好了嗎？”
這個侍女名叫小紅，是穆天亮為卓越明配備的貼身侍女。
小紅笑道：“卓總管，您昨天晚上真是喝的多了。”昨天深夜，卓越明從穆天亮那裏回來，他喝了許多酒。他此時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被下人扶上床的了。
卓越明笑道：“果然是喝多了，大概說過一些什麼話，也忘記了。”
小紅款款地坐在床邊，體貼地說道：“您真是要少喝一些了。”
卓越明握著小紅的手，說笑了幾句，便讓小紅侍候他穿衣起床。他洗漱了，下人便把早點預備好了。他草草地吃了一點，然後他想去辦一點自己的事情。再然後，他要去接白玉堂。他不知道鳳凰山莊的這場宴會將是怎樣一個結果。
卓越明健步走出了街門，車夫已經將車停在了門前。憂心忡忡的卓越明上了馬車。卓越明的心事很重，他目前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他按照主人的吩咐，把白玉堂引入了這一樁案子。可是白玉堂會按照主人的意願行事嗎？從古至今，一切事情的失敗，大都是由一相情願引起的。卓越明心裏對主人的安排沒有底。
連續刮了幾天的大風暫時停止了，但空氣中寒冷的感覺還是咄咄逼人。卓越明坐在車上，不一刻，他的馬車已經湧進了街道的河流。大名府的街道，在靜靜地睡過一夜之後，又精力充沛地熱鬧起來了。卓越明掀開車窗簾，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傷。幾年前，他和一個女子到大名府來，而現在，那個曾經與他山盟海誓的女子，已經離他而去了。卓越明想著，一絲冷笑浮上嘴角。一時，他的腦子裏閃現出幾個人物，他的感覺漸漸清晰了，昨天潛進穆天亮臥室行竊的那個人，應該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