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痛失肱骨之臣,輟朝三日,舉國哀思,以慰禦史在天之靈。
百官皆披麻衣喪服陸續前往裴府祭奠,府門外幾麵道路被來往車馬擁至水泄不通。
嶽琳一晚未合眼,撐著她並不靈光的腦袋,徹夜無眠。所有壞事兒都趕到了一堆,晨間空氣隱帶壓抑肅蕭,嶽大人當年與裴禦史相交甚篤,因此嶽府齊家趕早,驅車往裴氏一門而去。
一家人在馬車中即脫去外裳,露出裏頭麻衣緩行步入裴府,一進府中白絹慘幕,與她當日入府為禦史探病之時已迥然大異。披麻戴孝的裴家女眷哀嚎成一片,裴夫人更是泣不成聲,連他們送上祭禮,回身還禮都不會了,最後幹脆哭暈了過去,被幾個年輕的姑娘媳婦攙著抬回了後房。
嶽大人麵色沉痛,與裴氏兄弟致哀,本就未睡的嶽琳在這一片愁雲慘色之中,越發頭暈腦脹,麵色十分慘白。
“娟兒,陪你二娘子去中庭花園透透氣,切莫亂走擾了裴府的規矩。”嶽夫人見自家女兒也一副將要暈過去的模樣,心中隻道她昨日在宮中受了委屈一時緩不過來,如今又來靈堂受此間濁氣,連忙囑咐娟兒將嶽琳引得遠些。
嶽琳當然再好不過,謝過母親抬腳就往裴府中庭而去。今日喪禮朝中諸位受皇帝感召連同家屬都齊聚於此,裴府人滿為患,也沒那許多講究,嶽琳在人群中當然看到了鶴立雞群的王忠嗣,隻她此刻也沒有精力穿越人群過去尋他,何況人多眼雜,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娟兒跟在嶽琳身後,兩人盡往人少敞快的地方去,將將跨過中庭彎月拱門,突然,一抹黑影迅速從兩人身前躥過,不等她二人看清,一躍至路旁花叢消失無蹤。過會兒,嗷嗷兩聲貓咪的哀叫傳來。
嶽琳連同娟兒早就嚇得停住腳步,娟兒撫著自己脆弱的小心髒,此時才敢大喘一口氣道,“娘子,原來是一隻貓哪。”嶽琳心想這裴府的黑貓莫非也知主人傷逝,倒叫喚得一番淒涼。
還不等她倆從方才的驚嚇中回神,這次,卻真是聽到不尋常的動靜。她們聚精會神傾耳細聽,類似打鬥的人聲至東麵圍牆背後傳來,叭!叭!是巴掌呼在人身體上的響聲,接著又傳出被打之人呼痛的悶哼。
好奇心害死貓,嶽琳自認沒有九條命,她此時哪敢多惹是非,朝娟兒搖搖頭,嶽琳打出一個撤退的手勢,娟兒明了遂聽話地踮起腳尖,正欲離開是非之地,突然,一聲女人短促壓抑地悶叫格外明顯,啊!
就是這一聲絆住了嶽琳的腳步,她站在原地身子都做好了離開的姿勢,卻終是不情願地狠狠一閉眼,決然轉身,輕手輕腳地貓身躲到東門側邊,將自己整個身子都倚在牆上後,才謹慎地朝裏微微探出腦袋,一看!
……
尼瑪嶽二娘子隻想戳瞎自己的雙眼。原來竟是一男一女貌似不惑之年,竟大著膽子避在此處行那苟且之事。兩人躲在蔭庇處,隻現其身,不辨其人。
這兩人真是色膽包天,前頭還在辦喪,他二人耐不住竟在這地方就弄起來了。衣衫倒還好好掛在身上,隻兩人手上都不閑著,伸到對方衣服裏頭又揉又摸正是興起,不時發出難耐的淫聲,又不敢將聲音放出來,於是就成了嶽琳之前聽到的那聲悶哼。那女的不要太享受,還時不時就往大叔身上招呼一巴掌。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話果然沒錯。
嶽琳連忙退回牆邊,阻止好奇心大盛也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娟兒,你一黃花閨女看了會長針眼的。嶽娘子,你自個兒難道不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
嶽琳兩人也不敢慌忙動作,隻躡手躡腳打算原路退回,那牆內的兩人卻似親熱夠了,突然發聲聊起天來,隻聽男的語氣陰森責怪,“不是讓你慢慢來嗎?怎的一下就將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