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將軍四大軍鎮盡握於手,終於得以在他畢生駐守的國境內大展拳腳。
將軍集多年對敵經驗,凝成一部論著——《平戎十八策》,這是王忠嗣將軍傳世的唯一一部兵書。
從前在朔方、河東兩鎮,王將軍一直鼓勵治下百姓與塞外各民族互市往來,不打仗的時期,大家過著一種自給自足的日子。乘著和平機會,王將軍以政令抬高馬價,胡人入境經商,見有利可圖,遂把塞外馬匹高價賣於大唐。消息傳到胡境,大批胡人攜大量胡馬入關,時日久矣,外族無數肥駒駿馬流入關內,朔方、河東騎軍坐騎日漸強盛,唐軍一番兵強馬壯局麵。
此番,掌管隴右、河西二鎮,王將軍故技重施,又將舊鎮戰馬陸續分布至此,於是,隴右、河西騎兵也逐步壯大起來,在王忠嗣將軍統領下,四大軍鎮齊頭並進,幾呈堅不可摧之勢。
這些年,打了許多仗,悉數攻下不少舊城。
王將軍又下令在舊城之上原址改建,與拓建的無主荒城補成統一建製,就近取材,就近安置流民,如此,既不耗費朝廷軍資,又不使軍民過度操勞,四鎮邊緣,逐漸建起百裏綿延工事,宛若一道連接起來的“小長城”,大唐防線就此拓入關外百裏,打起仗來,唐軍攻防越發遊刃有餘。
王忠嗣將軍兢兢業業,克己為國,苦心打磨多年,終至大唐邊境,固若金湯,我大唐以霸主之實,令四方悚然不敢來犯。
將軍離家的這段日子,嶽琳複又有些沉淪。除了顧好孩子,腦子裏翻來覆去就是那些事。
宮中那位如今深閉自持,根本無人可與安李二人抗衡。
她絞盡腦汁苦尋對策,想得腦子都痛了。
嶽琳相信,她的初衷,王忠嗣早已不言而明。
她花了些時日,收起無用的迷亂與惶恐,些微沉靜下來。
如今惟有一人,她一直在等,原以為此人久不露麵,隻因時機未到。
可事到如今,她再也不想等下去。無論天意不至,亦或已生變數,她都不願再徒勞等下去。
這天,嶽琳叫了羅五和吳八一同進門問話。
嶽琳看著他二人,“你們將軍身邊,可有一個叫哥舒翰的人?”
“略有聽聞,之前當在河西王倕帳下。”羅五回的話。
“你們見過此人?與他相熟嗎?”
“不曾。”兩人異口同聲。羅五吳八對嶽琳突然提起此人,並無絲毫異議。
“將軍可傳消息回來?”嶽琳又問。
“還未曾。”還是羅五答。
嶽琳聽後,緩緩垂眸,“這樣啊……好吧,一旦將軍有信回來,一定立時交給我。”
“是,夫人。”
兩人退下前,吳八還是補了一句,“夫人不必太擔憂,將軍向來遠謀大略,若有事,小六胡七自有消息回來。”
嶽琳向他點頭,“恩,我知道了。”
可四月有餘,王忠嗣一封家信也沒有。嶽琳又且坐不住了,剛剛安穩的情緒,再一次被無所適從的慌亂打破。
德四娘養了些日子,也曾三五不時過嶽琳院中與她閑坐。可嶽琳還未應人家幾句,就轉了心思自顧望著院中花草發呆。
她的院中種了一小叢芍藥,粉白複色開在暮春之際,占了未綻的玫瑰之先機。
芍藥有花仙的美名,可它亦喚離草,清麗明淡的色彩,瞧在嶽琳眼中,生生被覺出別離愁殺的意味。
她曾摧過滿園香桂,自然明白錯怪在花草身上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