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邊啜著淡漠的笑意,“寡人,會秉持先王的宗旨與遺願,將我夙特丹發揚光大、使之國富民強,國祚綿長!將來,一切事,一切朝政大事!都不需要王太後費心了!哦對了,寡人忘記告訴你,你派來的那些刺客,都招認了,在他們身上,也都搜出了王太後賜予的貼身腰牌。王太後謀逆之罪,已經是鐵錚錚的事實,不容你……再繼續狡辯下去!”
“你撒謊!”王太後突然顫著身子激動地叫道,“不可能!你嫁禍我!”
“事到如今,嫁禍不嫁禍,是不是真得,寡人……都不想再追究了!”他笑著看她一眼,“念你這麼多年來為我夙特丹子民盡心盡力,不遺餘力!寡人……賜你一個全屍!”
王太後伊芙蒂娜驀然睜大赤金色的雙瞳,身體虛軟地朝後退了一步。
雲沁默默地望著這一切。
他們都以為她聽不懂這些話,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
這樣其實也好,可以暗中聽聽他們說些什麼,是不是有對大楚不利的計劃存在。
這時。
一名內侍臣端著一隻棕色的盤子穩步過來。
盤上放著兩隻三角金樽,裏麵裝滿的,自然應該是毒酒了!
夙鬱依然雲淡風輕地笑著,笑容很和煦溫暖,若不是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什麼,聽懂他所說的話,雲沁會以為這個男人正在和人閑話家常。
“賜酒。”夙鬱低聲一笑,袖擺輕輕一搖。
那內侍臣便貓腰躬身,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惡毒笑意,將盤子舉過頭頂,爬到王太後麵前,大聲叫道,“陛下賜酒!請王太後暢飲!”
王太後嘴唇直打哆嗦,伸出手,那死灰一般的目光在夙鬱、阿爾曼,所有大臣身上一一滑過。最後碰到那隻金樽,牢牢握在手裏,一點點、一點點,不斷手抖著移到自己唇邊。
雲沁心中歎了口長氣,淡淡地把眼光別向別處。
古來帝王爭位,必死傷犧牲無數。勝者,固然榮耀,敗者卻大抵落個淒慘下場,這又何必呢,爭來爭去,全都跳不出一個權字!權利真是讓人瘋狂的一種東西,有了權利,那麼江山社稷、財富美人,自然擁有了一切,難怪這麼多人為之著迷瘋狂,以其為畢生事業,孜孜奮鬥……
她突然想起了那位清冽的帝王,你……也是這樣的麼?可以為了權利,不擇手段、不惜傷害任何人,是這樣的麼,是這樣的麼……
王太後一個跟鬥摔倒在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臉色烏黑、唇色青慘地抽搐,四肢不停抖動,瞳孔開始渙散。
不片刻。
內侍臣上前試探王太後鼻息,爬到一邊跪著,垂首回稟陛下,“王太後大去了!”
“陛下,哈豆小王子該如何處置?”
“再賜酒!”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字眼從他齒縫中再度蹦出。
雲沁驀然睜大眼,猛地回過去看他。他以為她聽不懂的,他沒看她,隻是唇邊掛著一絲淡漠冷酷的笑。
雲沁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去,被內侍臣抱起的小卷毛哈豆,還不知道發生何事,一徑歡欣地拍著小手小腳,小鹿似的眼睛往她這頭看過來,水水的含著天真無邪的笑意。
酒杯推到小王子的唇邊。
雲沁赤木欲裂。霍然一個箭步衝上前,重重一記耳光揮在內侍臣臉上,順帶狠狠揮走他指尖持拿的金樽,一把將小孩奪了過來,牢牢抱在自己懷裏,退出三步,返身望著一群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掉的王公大臣們。
“菲兒你做什麼。”夙鬱俊臉一沉,警告地望著她,“不許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