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鬱的眼底掠過一絲溫柔。
看著她這般憐愛地撫弄著孩子,看著眼前這樣的她,心裏最柔軟的一處,像是給針尖致命地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有點疼。
打小他母親就去了,父親有這麼多孩子,雖然個個不如自己,但身在帝王家原本就情薄,尤其這份飄渺的父愛,他從來沒奢望能夠擁有。再大點兒的時候,為了國家民族,懂事地前去別國當質子,多少年來受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看多了冷眼受多了淩辱,漸漸也就麻木不堪了。
直至她的出現,像一縷鮮活的生命,注入他的靈魂,滲入他五髒六腑每一處犄角旮旯,深深紮根。
他的世界觀其實十分簡單,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才配擁有一切得到一切,總覺得幸福這個玩意兒離自己很遙遠,如果不爭取,他這一輩子都別想奢求。他缺愛,也不懂愛,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隻是懵懂覺得,他要留住她,一定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樣,他才會開心,才會愉悅。
他舍不得放開這溫暖的小手,舍不得呀……
“我們……我們成親吧,菲兒!”
他低緩地說著這句話,在她逐漸睜大的水水眼眸注視下,用力點點腦袋,握緊她的小手,“我要與你成親!我要你做我夙特丹王的王後!”
當然,雲沁反對也沒有用的。
大婚就在夙鬱的吩咐下緊鑼密鼓的安排下去了。
時間定在七日後,非常緊張。各種衣物、首飾置辦,這幾日斷斷續續地送上門來給她挑選。
她當然一個都看不對眼!
這都已經第三天了,雲沁背著個小手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真真正正地發愁了。
怎麼辦?
這鐵桶似的王宮,莫說要逃,就是連飛也飛不出去的!
這個夙鬱,他肯定是腦子燒壞了!對,肯定是!他不是抓她回來當人質的麼?他不是要拿她威脅阿慎去的麼?怎麼搞來搞去搞到要大婚了?
這是什麼情況?誰能告訴她,這局勢演變成這般模樣,該如何脫出困局?
“王後娘娘,內宮局又送來十八套喜服,二十八套首飾請您挑選……”哈黛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自從那天陛下宣布大婚後,哈黛兒覺得這個未來的王後娘娘簡直就是遊離在暴怒邊緣,時刻會發作,她哪裏敢去觸怒她,平時見了小心伺候完,便盡量繞道走了。
“行了行了擱那兒吧。”雲沁沒好氣地揮著小手。
“可是他們說,今個這喜服和首飾要定下來了,所以娘娘您還是先去挑選一下吧!”哈黛兒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繼續道。
果然。
一瞬間,雲沁那張生動的小臉,布滿了憤恨厭煩不悅之色,用力揮了揮手,“我一個都不喜歡,退回去重新做!”
“啊?可是已經退了十幾次了!”連哈黛兒都瞧出來,娘娘隻是在雞蛋裏挑骨頭罷了。她根本看都沒看一眼那些喜服首飾,怎麼會一個都不滿意?
“總之退回去。”雲沁不想多說,揮揮小手,徑自往內室走去,“把他們全都轟走!我一個人都不想見!”
“噢。”哈黛兒委屈地應了一聲。
這位即將成為夙特丹王後的小姑娘,連陛下都敢吼,誰敢招惹她?
好不容易打發走一屋子的人,雲沁背著她的小爪子在自個房裏來回打轉,一會坐一會站,一會爬到床上一會兒又趴在地上。
到處都是勾勾畫畫的圖紙,寫的滿地鬼畫符似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人抱著桌腳,小臉蹭著地麵,腦袋上不知啥時候磕了個小小的包包,氣死她了。
她蹦起來繼續來回走,誰敢來敲門,全部都給她轟走了。
直到臨近黃昏,忍無可忍地哈黛兒再一次來敲門,“娘娘,該用晚膳了,您午膳都沒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