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扶你走。”在理智重新接管思維之前，她已經上前扶住了他。
“好啊。”蘇藺愣了下，倚在她身上，蒼白的側臉偏過頭若無其事地笑。
她扶著他走到幾步之外的沙發上躺下，蘇藺額上虛汗直冒。
她皺了眉，“哪裏不舒服？胃疼?怎麼個疼法？”手指在他腹部按了按。
“嘶……”蘇藺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佝僂著蜷縮起來，臉色一時雪白。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許安姿倏地縮回手，心底浮起一絲歉疚。
“沒事。”蘇藺破天荒地抬頭衝她笑了笑，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不同，他漆黑的眼亮得如嵌了閃爍繁星，那目光竟然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而之前他對她笑的時候，一般是在算計著她或者計劃怎麼算計她。
許安姿受寵若驚，難道蘇藺不舒服地狠了，有人適時候出現扶他一把，他就感激涕零了？
她頭腦一熱，開口建議，“要不然，我幫你揉揉？”話一說出口，她腸子都悔青了。她這是習慣性問話，徐延風經常加班熬夜喝咖啡，這幾年在酒桌上他也毫不節製地喝，鐵胃都能被他弄破。這種事得親密無間才能做吧，她是經常為徐延風做，可換成別人……
“嗯。”蘇藺聞言，微微笑了，眼中帶了中莫名愉快的神采，她恰巧低了頭，錯過了這一幕。
猶猶豫豫地把手伸進他敞開的西裝外套裏，掌心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貼在他肌膚上。
唯一的感覺，很冰。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空中的某處，實際上走神走得很厲害。她無可避免地想起徐延風，手底下便有些不知輕重。
蘇藺閉著眼仰麵靠在那兒休息，咬著下唇不吭氣，被她揉得更難受了。
她正想著：徐延風現在在做什麼，他有沒有按時吃飯，他會不會又不聽話地喝咖啡……冷不防她的手被人按住。
“你是在蓄意報複我嗎？”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回過神，更加歉疚地看著他，小手自然而然抽回來。
冰冷的觸感從腕間的肌膚傳來。
蘇藺捉住她的手腕，溫和地勾起唇，“繼續。”
許安姿討厭蘇藺，但不至於真壞心地想他痛苦，手指力道適中地在他胃上畫著圈圈，“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好一點？”
蘇藺眯著眼，意有所指道，“你學過這方麵的護理？”
“嗯，徐延風有胃病，我為了照顧他特意去學過一段時間。”許安姿目光越過他漆黑的腦門，投至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臉龐泛著柔和的神采。
“那麼說，我還是沾了他的光。”蘇藺淺笑，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卻冷淡地很。
許安姿挑眉，不知道如何接話。
“怎麼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麼。”她隻是實話實說。
蘇藺輕咳幾聲，越咳越急，竟咳得停不下來。
許安姿靜靜看著，並不多做什麼，隻是在他咳嗽停下來後詢問他，“蘇少，你要不要去一趟醫院？”
她可以冷眼旁觀他的痛苦，她本來就恨不得他死，連同情都吝嗇於施舍，何況關懷，起初那一個關切的眼神不過是他的錯覺。
“不用。”蘇藺拿開她的手，側過身去背對著她，低聲說，“去挑搭配衣服的鞋子和首飾，收拾好了來這裏找我。”
還有力氣下命令耍威風，看來沒什麼大礙。
“好。”許安姿輕聲應，淡然轉身，她巴不得如此。她在心裏給蘇藺又添了一條惡行，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女人高跟鞋踩過地麵“噔噔”做響，那聲響連貫而持續，且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輕微，直到混入人群中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