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蒙著一大片濃重的霧氣,畫麵由模糊逐漸轉為清晰,蘇藺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一張清麗的小臉。
那張小臉上鑲嵌著的琉璃眼珠正責怪地看著他。她身上還穿著晚宴上穿的藍色及踝長裙,肩上披了件男士外套。
“誰的外套?”某人心裏極度不悅,皺眉問,聲音還輕飄飄的。
許安姿不明所以,“你特助,林感的。”
“脫掉。”
“啊?”
“脫掉。”
“可是……我冷。”許安姿雙手揪著西裝內襟。
蘇藺不開口了,固執地盯著她,用能把一整個太平洋的水凍成冰層的眼神看著她。
“我脫,脫就脫,脫還不行嗎?”莫名其妙!就想一拳頭打暈他,許安姿氣呼呼地把西裝扔在床尾。
“上來。”蘇藺拍拍身旁的位置。
許安姿別扭了一會兒,被他用眼神一威脅,蹭蹭地爬上了床。
“腳受傷了?”蘇藺隨意一瞥,便看出她動作不對勁。
“是啊,你整個人突然之間壓在我身上,我又不是力大無窮的女亞賽人,一點前兆都沒有,我怎麼扶得住你。”實則她跑著去向林感求助,慌張之下一腳踩空。
蘇藺沒說什麼,隻是等她鱔魚似的一骨碌鑽進被窩裏後突然按了鈴。
幾乎是同時,房門被敲響。
門沒鎖,隻是禮貌地敲門。
許安姿條件反射地往被子裏一鑽。
穿著白大褂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醫生領著兩個護士魚貫而入,“蘇先生,怎麼了?”
蘇藺和醫生低語了幾句,小護士立馬跑了出來。
“好了,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鴕鳥!”
她扯下頭上蒙著的被子,恰對上蘇藺含笑的眼,他的眼睛平時看上去深邃犀利,這般輕輕一笑起來的時候,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你按鈴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於是,她忘記了她剛剛要說的話。
蘇藺扯了條毯子扔給她,“把腳伸過來。”
她這才注意到床側方便病人飲食而設的伸縮式小桌子上放著一小瓶開了的藥酒,而蘇藺手上拿著一小袋紗布包裹著碎冰塊。
“許安姿,在我麵前給我專心點。”竟敢在他麵前頻頻走神,蘇藺冷冷地警告。
“哦。”她詫異地看著他,有些明白他想做什麼,卻更加詫異。
“那就把腳伸過來。”蘇藺垂眸落在自己鼻尖,嘴角抿了抿,拚命壓抑脾氣。
“哦。”她果真伸過來。
蘇藺頭疼地閉了閉眼,沉聲道,“另、一、隻。”
於是許安姿聽話地換一隻,猶豫著要把腳擺哪兒。
“啊——”
蘇藺略微冰涼的手掌握住她的腳掌,慢慢向上托起,聽見她的痛呼聲,抬眸看她,“疼?”
“不疼。”
“別動。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蘇藺把她的腳擱在他的大腿上,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指間捏著沾了藥酒的棉花,藥酒擦過她腫得又高又大的腳踝,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蘇藺力道拿捏得正好,既不會弄疼了她,也讓她縮不回去。
他眼眸垂下,掩去了眼底的炫目的千萬星光或者是生氣時駭人的暗光。
男人線條完美的半邊側臉展露在她麵前,神態沉靜專注,優雅唯美得讓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