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已過,時已入冬。
自從子初走後,我習慣每天在流芳亭內坐半個時辰,看會兒書。現在我每天都去七星樓上班,與七星樓上上下下已混得老熟了。
我總覺得,不找點事兒自己做做,我早晚要抓狂的。
可惜我沒懷上子初的孩子,所以三個月前,隻能夥同采兒與韓太醫演了場好戲,騙說在霧園遊玩時,沒留心跌了一跤,把孩子給跌沒了。
當然,這免不了被太後媽媽狠狠教訓了一頓,不過她瞧在我裝出的可憐相上,勉強饒了我。
如今已經十二月底,天氣漸轉寒冷,采兒在我的小夾襖上又添了一件鬥篷禦寒,她知我心情不甚好,每天故很乖巧地呆在我身邊,我不說話,她也不太說話。
閑來,我會在流芳亭內寫寫字,就當是消磨時間也好、抒發情感也好,這已經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工作了。
哎,當是練毛筆字了。
我可舍不得用我的原子筆,那得貼身放著以備不時之需,省著點用,或許還可以寫個三年五載。
如今想來,早知要穿越,多帶些現代用品多好?
我俯首,吹了吹未幹的墨跡,撫平紙,擱下筆。
采兒立刻湊到我身邊,小聲問道,“公主要回屋了麼?”
“讓我再坐一會兒罷。”我歎了口氣,抬眼望向遠處。
隔了半響,我問,“采兒,昨日成王府設宴,都去了些誰?”
“聽說各部大員都去賀喜了,太後與五王爺也去了。”
“哦。”我點點頭,“我還沒恭喜他呢。”
“昨日太後來找過您,您還睡著,太後囑咐別驚醒您……”
“嗯。”我點點頭,托起采兒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小口。
“成王花了半年,總算把天道門的人一網成擒,到是也功不可沒,皇帝少不了要打賞他。”我淡淡地說著,“采兒,你可知天道門那些人如今都關在何處?”
“刑部大牢內聽候統一發落。”
“哦。”我再度頷首,“抓得都是些什麼人?你可打聽得到?”
“奴婢聽宮裏的人竊竊私談,說是抓了個和尚、一個黑臉漢子,一個書生,還有好些壯漢。”
“五王爺還去道喜了?”
“道喜了,聽說去得可早呢。”
“哦。”我垂下頭,未再言語。
過了片刻,小安子跑來詢問可要傳膳,我沒什麼食欲,故叫他們緩緩。
這小安子是皇帝自作主張把他調到我身邊服侍的,本也沒什麼,可我總覺得他像是皇帝派來潛在我身邊的眼線。
我的一舉一動都難逃他的法眼。
我隻要稍微有些風吹草動,皇帝就來尋我麻煩了。
譬如上個月本想和采兒出去逛逛,結果皇帝第一時間跑來阻止了我們。說是身為大秦國公主,要謹守禮儀,凡事以國體為重。
我靠,他明明知道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兒。
我一狀告到太後那兒,爭取了好久,才讓他點頭答應我去七星樓上班。
不過來回路上都有小安子看著我,宮裏到七星樓、七星樓到宮裏,兩點一線,旁的地方都不能去。
我就這麼憋悶著,保不準哪日就要爆發,我等著我的爆發日……
“啟稟公主,陳婕妤求見。”
“哪位陳婕妤?”我不解的抬起目光,問站在亭子外垂手肅立的冷靜。
冷靜沉聲道,“陳娘娘是一年前選進宮來的,是中書侍郎陳天壘陳大人之獨生女。”
“聽說她月前已有身孕,如今很受皇上歡喜。”翠心在一旁插口道。
冷靜一眼瞪了回去,小丫頭急忙垂下頭,縮到我身後。
“哦。”我點了點頭,“陳婕妤哪,她來見我做什麼?讓她進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