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春桃(1 / 2)

李揚隨著小廝去了花廳,這小廝看樣子也算個有臉皮的人物,竟也能指動下人與李揚上了茶、還奉了一盤蒲州的芝麻酥餅,拱身站立在一側陪了幾句,講了個笑話,倒是不曾冷了場。

李揚四下看了看這花廳,倒也雅致,鏤空且掛滿爬山虎的四壁了掛有琵琶、古琴、寶劍,以及字畫,其中一幅柳下暢飲圖,題跋有名為摩詰的《少年行》:“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前”,韻道十足,書畫筆力顯大家氣概,也不知誰人所作,當是吸引了李揚的眼光。

這小廝口齒伶俐,又善解人意,見李揚凝視那一幅字畫,便上去取了下來,放於李揚目前的桌子上,說道:“此圖為家主叔父王樂丞所作,家主極為喜愛,常常也是把玩不已。”

“哦,王樂丞?豈不是名滿京城的王摩詰前輩?”李揚大吃一驚,仔細用心端看,並用手指作劍狀,順著筆工左撩右勾,書寫這仰名以久人物的真跡。

小廝極為敬仰這王摩詰,拱手向東施禮,說道:“小郎君猜的極的,正是如今行濟洲司倉參軍的王樂丞。”

“果真如此。今日見此大作真是三生有幸。”李揚也是對這位摩詰居士敬仰萬分,想這位加冠之年中進士第的名士,通音律,工書畫,善作詩,早在十五、六歲就名動京城,曾任大樂丞,後因伶人舞黃獅作為上官受了累被右謫濟州,但早有朝中貴人傳言,卻是冷落了持盈法師玉真公主而遭了貶,真是成也玉真,敗也玉真。好讓李揚心中感歎。

這心裏不快,言語就少。小廝自在一旁說的閑話,李揚但有一句無一言的搭著,卻讓小廝察覺了出來,也就吩咐續了茶,退出花廳立於道上不再討沒趣,倒也讓李揚沉心下來入了這眼前的畫中。

不一會,遠處過來一丫頭與小廝說了幾句,但走了進去,對李揚福了一禮,開口說道:“請問小郎君,可是張家娘子之外甥。”

“哦,正是在下,我這裏有禮了。”李揚見是十四、五正值花季的少女問話,也是規矩的回了禮。

“正好,我正尋小郎君。”

“尋我何事?莫非是姨姨喚我不成。”李揚不解問道。

丫頭笑道:“卻不是張家娘子喚你,是我家外戚楊小娘子讓我給你捎過一首詩,讓你品鑒一下。”說著從袖裏取出一張紙,放於桌上,退後幾步不住的打量著李揚。

李揚也不理會這目光,隻是拿起讀道:“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露濃。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無人知所處,愁倚二三鬆”(唐。李白《訪戴天山道士不遇》)讀罷拍腿喝彩,“好詩,好詩。讀此詩如臨其境,早沿溪而訪人,林中深而幽靜,各景致目不暇接,今人回味,午時行遠歇腳,卻不得見其人。待到居所不遇,心裏真是愁煞個人。此詩真為絕品。”

那丫頭聽後暗自笑笑,輕咳了一聲說道:“小郎,這詩可好?”

“好!豈且可好,真是以景寫人的佳作。”

“哦,那我問你,你與之相比如何。”

李揚一臉嚴肅回道:“小娘說笑了,我怎敢與此人相比,我如塵土,君為皓日。”又看了看這字跡卻娟秀優美,不由一震,又急急問道:“敢問小娘,這是誰人所作?”

“小郎謙虛了。誰人所作我不知曉,我隻知是楊小娘子讓我代過。”

“那楊小娘人在何處?”

丫頭上下看了看,小手連擺說道:“楊小娘自會與你相見,可你要拿出投門卷來。”

“什麼投門卷,請講。”

“嘻嘻,你也作一首詩來,我這勞苦的命替你送去,看小娘如何回話,你看可好。”丫頭自是一笑。

“好”李揚滿口答應,“你待稍候少時,我去寫來。”

這桌上自有四寶,李揚想一想,苦思不得下筆,左右觀看卻無感受,苦惱之間看到那丫頭,探著脖子往桌上看,心裏一動,提筆對著丫頭說道:“小娘,我唐突了。”

丫頭不明所以,隻是疑惑的看著李揚,就見李揚上下端看自己,這丫頭心裏一陣羞臊,不由的有些惱怒,便要轉身走去。卻見李揚又低頭提筆在紙上急寫不已,心中又是急切和好奇,隻得停住要邁出的腳步,複又往前走二步,往桌上看去。

沒等丫頭認出幾字,李揚卻是停筆捧起紙張輕輕吹幹墨汁,折了一折遞與丫頭。這丫頭想起方才李揚是那樣的看著自己,接過紙張便輕啐一口,轉身跑去。

李揚不明就裏,手指捋著鬢角的頭發望著那丫頭的背影遠去,心裏還想:這丫頭怎麼了,啐我一口就跑開,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