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牡丹院裏,邀的人實是不多,除了李揚一家三人加了楊太真外,就有一名乖巧甜美人小娘早早的端坐在桌角低頭不語。
鹹宜公主見李揚等人過來,瞪了一眼李揚後拉了小荷與朵兒之手安在了萬安公主的下首。朵兒不敢同桌,堅持要伺侍自家的夫君與夫人。這讓鹹宜弄了點小脾氣,又是狠狠的挖苦了一番李揚,說什麼這大戶人家家門嚴謹、教導有方不像我這從宮裏出來的不懂規矩之類的話,好讓李揚尷尬。於是朵兒隻好陪了席尾坐下,低頭食著自己麵前的菜,如有眾人飲酒則趕快起身去替倒滿。
這次就連萬安公主也不依了,命院裏的主事將二名麵貌清秀的女童出來喚伺候大家,這才使朵兒不至如方才那般。
李揚與楊太真也巧,正好麵對而坐,這席間一個郎有情另一位妾有意,雖未說話,卻互用眼神交流不已,每一個神色都讓二人在心底起了片片漣漪。
這頓飯,各人吃著各人味,二位公主不說,也不知想了什麼。萬安公主話很少隻是瞧著大家微笑;鹹宜公主卻是動不動指對著李揚說三道四,反正是不能讓他閑了去。小荷仿佛有心事,不時的用眼看了對麵的楊太真發呆,對別人問她的話隻是哦哦的敷衍著。朵兒身份尷尬,低頭將麵前一盤清炒白筍食了小半邊,但放了箸,低頭用手弄著衣襟。至於那位薛相府之孫女薛小姐卻是誰也不問,隻是有一口沒一口的邊吃邊聽著鹹宜公主忽高忽低的嘻笑與說道。
用過飯,鹹宜公主閑不住,又想去洛水玩耍,但讓萬安公主攔下了,噘了小嘴不滿意的點頭,不過最後分別時仍和李揚要了首小詩,放話道,“明日你就滾蛋,莫讓我看見你,不然的話有你好看。”這才放了眾人而去。
李揚也沒多想諾諾答應,將以前隨手寫過的幾句給了二位公主後,與薛小姐拱手告別,領了小荷與朵兒急急追了楊太真過去,問道:“為何要早早的走開,讓我與她們送一送你。”
楊太真笑了笑,來到小荷與朵兒中間,用手叉了二女的臂挽道:“二位姐姐,李郎好些日子未歸來,理應讓你們多陪陪他,妹妹家中也有些事情,需早點回去。”
小荷心如明鏡,知是自己在席上失了態,讓這太真瞧在了眼裏,心道好個聰慧的女子,臉上掛了笑道:“都快要稱我們為阿姊了,還是這樣客氣。走吧,我們隨意走走。”
朵兒原想抽了手臂,聽楊太真與小荷這樣說了,輕歎了一聲,就自己是個小小的傻瓜,沒有一點心機。如今也隻有李郎心中與自己留了少許的位置,如不是這樣,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不由的看了在一旁微笑的李揚。
李揚見朵兒瞧自己,心裏也道,“原來最苦的是朵兒,如我不與她好,是會遭了報應的。”於是還了溫柔的一笑,卻讓朵兒臉紅不已。
四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三女的話永遠也是說不完,吱吱喳喳的像家雀一般,倒是引的街上之人回頭相看。有認得楊太真的貴公子,見些紛紛上來搭訕,卻被楊太真怒目而視後轉而溫柔的瞧了李揚,這些有身份之人便是明了,早知這楊四姐有了婚約,原來是他。便又紛紛過來與李揚見禮,弄的李揚好是難堪。而大多的混混閑漢見是三女容貌凡非,真當是三位天仙下凡,自是不敢有猥褻之意,又是瞧了東都裏的有名的貴公子都圍在左右相隨,一時全都藏在別處,用眼狠狠瞧了三女,吞了口水自去尋婆姨去泄火。
不知不覺之間在坊區逛了幾家店鋪,又去了市裏,見天色暗了些便將李太真送回了家,三人擋了輛馬車便回了尉遲宅。
到了晚間安歇,小荷哪裏還記得自己說的話,早早的拉拉李揚回房,隻留了朵兒依在門上睜了一又明眸,露出哀怨的眼神瞧了這邊。
第二日,李揚怕擔了時辰,早早的起了身,將被子與小荷掖好,起身寫了留條壓在桌上出了門而去。到了朵兒門前輕輕的叩了叩,說道:“娘子,是我。”
門猛的拉開,露了朵兒驚喜的俏臉出來,剛要說話,就被李揚摟在懷裏,一口吻了上去。
朵兒睜大了眼睛,雙手無力的捶打了李揚的後背,後又緊緊的抱緊了,生怕李揚飛了去。
許久,唇分。李揚捧著麵如桃花的俏麵輕聲的道:“我需走了,好好的照看小荷。如是嶽母方便,你們便回雲州吧。我不日就返了那邊去。”
朵兒不說話,流了淚狠勁的點了點頭,用手勾了李揚的頭下來,如蜻蜓點水般在唇上一吻,猛得將他推開,重重的關上了門。
李揚心中也是難過,看了看小荷那邊,看了看這裏,又想伸手去拍門,但還是放棄了,伏了身子在門上說道:“等著我,回來時我便挑了日子與你圓房。”
屋中,小荷手裏拿著留條,孤立的門前,夾著門縫看著這邊,默默的清淚順著臉龐滾落。而朵兒卻是用背靠了門,用手將臉捂了,小聲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