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心情沉重的自柳葉兒房中出來,對門外緊張的奶娘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婆婆請稍後再進去,娘子如今是睡著了。”
奶娘看著李揚走進大房的背影,用手抓了自己的胸前衣襟,努力的不使自己悲不出來,隻是轉過頭去,又看了柳葉兒輕掩的房門慢慢的搖了搖頭,已是有些蒼老的臉上緩緩的滑下兩行清淚。
李揚進了大房悶悶的坐了下來,自有丫頭上來將徐徐的涼風用帛扇扇起,又有人端過茶水奉上,用小銀勺子舀出蜂蜜按平時的量住茶裏添去。
“慢來。你等下去。”李揚止了她的動作,揮手讓屋中之人退去,將未添任何作料的清茶端起,好好的看著那碧綠的水麵,輕聞了少許熱騰的水氣,眯眼享受天然的清新,又小口的飲了,略苦,不由的皺眉自語道,“原來別有一番味道!”。這時腦子裏盡是那佳人消瘦的容貌,暗歎一聲,這是何苦呢?
要說是喜愛那柳葉兒的話卻是違心了,雖是方才被柳葉兒說的話有所感,那也隻是一種心中的觸動罷了,至心動的感覺仍是有不小的距離。不過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兒依在懷裏說著情話,不想入非非卻也是在騙自己,在一刹間自己那時真的動情了。
“郎君,在思慮什麼?為何愁眉不展。”香風飄過,雙肩之上輕揉了一雙小手,楊太真那甜膩的聲音喚在耳旁邊。
李揚將煩心的事甩在腦後,反手將楊太真抱在懷裏,用臉貼了她的發髻說道:“這段日子,我好是想你!”
“嗯。”太真叮嚀了一聲,在懷裏扭動一個身子,仰了頭吐氣如蘭哀怨的說道,“姊姐們各個都是傾國傾城的娘子,你哪裏還能顧的上妾身。”
“這”李揚有些愧疚的啞口,好好的摟了太真輕輕的搖動著,有些動情的喚道,“玉環——”
楊太真的身子一顫,將嘴唇繃緊,喃喃的自語:“妾身還當夫君忘記了!”
“我怎能忘記呢?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見二十八章)玉環,不論如何,你終是我心中的玉環!”李揚將摟著太真的手又加勁了幾分。
“夫君,請好好的珍惜玉環,莫讓她從你的心裏逃走!”太真的眼裏隱隱有了淚花。
李揚伏耳低呤道:“此生兩情相許,今世死去無憾!”
太真的淚終是掉了下來。
柳葉兒的房門開了,奶娘進來有些畏縮的輕問:“小姐,老奴可是盡了心的。”
“知道了,婆婆你做的很好?你去吩咐廚娘與我做碗粥來,這幾日可是餓著我了。”方才病態殃殃的柳葉兒這時精神頗佳的說道。
“唉!”奶娘轉了身歎道。
“婆婆歎什麼氣呢,莫不是怨我自做聰明麼?”柳葉兒將枕頭墊在身下,冷冷的問道,“還是不恥我這樣的舉動呢?”
奶娘扶在門框上的手緊握住又放開,仿佛又沒了力氣的靠著門轉過來,搖著頭對有些不認識的柳葉兒道:“老奴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那自小聽話,吃著老奴乳水長大的柳葉兒。”
“婆婆!”柳葉兒的臉上顯出一絲的慌亂,接著低下了頭,有些哀求的說道,“女兒也不想這樣的!你是知道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婆婆!”
奶娘看著許久終是笑了,開了房門停住說道:“老奴與小姐去端碗蓮子粥去,說到底小姐還是這院裏的小奶奶。”
看著奶娘出去,柳葉兒的臉暗淡了下來,兩眼失神的看著輕掩的房門喃喃而道:“我是錯了麼?那為何聽到他說的是我的夫君,這心裏卻是竊喜呢?為什麼他不睬我,我這裏就好酸呢,難不成是我真的喜歡他麼?”又想到了什麼,痛苦的搖頭,含了大滴的眼淚,抓了滑到半身的被子狠狠的將臉蓋住,不時傳出唔唔的哭聲。
長安興慶宮巍峨的興慶殿中,兩排文武各居其位,手執笏板各個凝神而立,聽著殿中持牙板的秘書省太史局令奏道:“陛下,今朔日食,參照以往載記是為不祥之兆!還望陛下早做準備。”
“啟奏陛下,太史局令言之差異。大慧禪師曾言日食月虧乃天體自然之現象,哪裏是為不祥之兆。我大唐四海升平,萬民樂業,雖有小災卻是無傷大雅,更不會動國之根本萬裏一二,今歲,信安郡王大殺東北,令敵酋望冪而逃,五月戊申忠王又俘敵百帳,這難道不是陛下的聖賢所至嗎?太史局令多慮了。”京兆少尹出班奏道。
左補闕執竹板高聲出班躬身道:“陛下,太史局令妄下評論,危言聳聽之言論令人不寒而凜,我大唐朗朗乾坤之下,哪裏有不祥不兆,非明是居心不良,企圖擾亂聖聽,罪在不赦!”
“陳補闕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日有食之就當隱而不報,難道先秦漢晉之史當不得真,你的話字字誅心,實為報那不相與的私仇!”太史局令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