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來之人卻是俱赤裸著膀子,隻在腰間圍了一塊毛皮的男丁,頭發披起,黑汙的臉上滿是桀驁之色。看其年紀應為四十上下,進的帳間朝諸位躬身施禮道:“各位頭人貴客,今日來此便是圖個樂子。管事已是交待了,所以小的不敢怠慢,從營裏挑了些各位能看的上眼的玩物出來以供玩樂。小的進來一是與各位討個吉利,二是請借各位手中之刀,請各位頭人貴客賞臉。”
“好,依你。”牙將將手中的割肉小刀扔了過去,與李揚拱手道,“還請李縣男入了這鄉俗。”
不等李揚說話,那邊的左察克興奮的大聲說道:“李縣男就免了,他點定之人由我來代。”說罷起身,將頭發擰了擰與頭頂之上盤好,二步站定於當場。
牙將皺了眉說道:“左察克,你又要犯了渾。你這下了場,旁人還不得落了陪襯,皆是失利。這倒罷了,每每要是如此,那我等可是要賠的尋不回自己的帳子了。”
左察克不理他,於李揚笑道:“縣男,身上可有什麼當值之物?”
李揚聽的明白,大抵是要堵上一把,便摸索了身上,與懷中摸索,一是眾妻妾所送隨身攜帶的青絲香囊,這可不能隨意弄失了,二為半吊大錢,是平常所用度的,三若幾塊散碎的金銀是備不時之需以便換些用的東西,四便是自己的告身之印了。惦了惦便是將那幾塊散碎的金銀掏了出來放於手掌之上笑道:“這些夠麼?”
“夠了。”左察克笑笑,從地上撿起李揚聽罷扔過的金銀,托與手心與左右相瞧了說道,“小塊金子三四錢,幾塊碎銀一兩有餘,諸位都瞧了真切,贏了拿了回去可與左右換物,也可用自家的婆子打些首飾。你們看可否?”
牙將與眾侍衛看了點頭,紛紛將自己的所壓之物掏出,有煙有鹽還有刀具,更甚者拿出的卻是一截幹枯的手指,還指了其笑道:“這是汗罕那蠢物的東西,輸了無財便拿此抵債,他可是揚言要用五隻羊來換的。”
“好極,就抵你五隻羊了。”眾人皆知了此事,倒應下了。
那進來之人見眾人皆是同意,便躬身告了聲罪退了下去。
不時,有腳步響起,李揚正對了帳門瞧了真切,有二隊之男丁依次被人推著進來,皆是蓬頭散發,手腳被繩相捆。進了帳中,那人隨時又與眾人拱手道:“請各位頭人相挑。”
眾人起身至二隊之人麵前,如同挑了牲口一般,拍拍摸摸,翻了眼皮。牙將當先挑了一名出來說道:“這就是了。”那人卻是有些喜悅,諾諾直朝牙將跪下叩頭不已。牙將哈哈大笑,抽了腰刀出來,在那人的膀上割了一刀,說道:“好好的拚了,勝過後,你也是知了規矩,便是我的奴隸,再則所贏之物也有你的一層,再拿了這次財物去贖回一家的老小也是有餘。要是輸了,那便是死路一條!”
那人吱吱唔唔的叩頭說著話,卻是李揚未聽過的語言。旁邊的娜娜爾這時輕聲的說道:“這是北漠的黠戛斯人,以赤發皙麵為著,貴客自是未見過。這黠戛斯人說感謝頭人,說一定不讓頭人失望。”
李揚點頭,轉麵朝她笑笑,她卻又是低下了頭去。
正這當口,眾人已是滿意的挑好了自己的人,紛紛如牙將一般用刀在身體之上做了記號。還剩了幾人未被挑去,皆是麵色愁苦,爬於地上不住的哀求著,其中有一突厥之眾更是哭起道:“各族人請幫襯一把。”
李揚不解又是看了娜娜爾,娜娜爾臉上帶出一絲的不屑之色道:“此狗東西名為阿罕,本是與圖可乞一部之眾,但生性好堵又不善經營,將阿爺留下的幾百隻牛羊不是輸去便是疏於管理被狼咬死,家中原來奴隸二人卻是被走逃了一人,另一人又被他氣憤之下打死,帳中的婆子見活不下去,便應了外族讓搶了去做了別人的婆子,兒子有二,其一幼小無了羊奶被餓死,其大郎則被他賣於別家成奴,原有一女未及十一便被出聘,天婚之夜新夫合力甚大,崩了血而死,如今隻剩了他一人無奈之下去偷盜他產,被抓便是關於此處。”
“哦”李揚聽罷,瞧了正被二人抓了頭發往外拖的阿罕,心中有了一絲的計較。
挑好的人站了一個圈,李揚又不是不明白這究竟是做什麼,不由的仍看向了娜娜爾,娜娜爾未等李揚相詢便瞧了一眼已是目不轉睛的瞧著場中的圖可乞,便小聲的說道:“貴客稍等,一會他們這些人便是要爭鬥起來,直至剩一人,那麼這人便是勝利者,將成為挑選他之人的奴隸,而且依了規矩也能相應的得些贏了的財物,這對不光能自己逃了出去而且還能贖回自己的家人的囚徒來說可算一件天大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