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順皇後武氏逝,百官縞素皆寇罩白,李揚發妾室仁安縣主張氐,恩視從八品媵康氏以入中宮陪靈。
開元二十六年以臨,正月,父親辭流外之吏員,攜一家老小而至長安。李揚辟一處為養心院入住,大喪之期不敢飲酒便草草率妻妾子女以拜。問及囡囡所在,母親垂淚而道,已是外人不能過年夜,走時須停過幾日方才起行,大抵過四、五日便可來此。”又拉李揚之手道,“你妹妹自那事之後,便少言寡語常是一人發呆,如此已是幾年了。母親這心實是放不下,我兒已官授五品,想必也認得一些與之匹配之人,不求為大婦但求能安身即可。”
李揚點頭應下,母親仍是不大放心,又與小荷說了一次。小荷陪著落了幾滴眼淚,是夜安睡時,溫柔之極伏於身上有些愁苦而道:“阿郎,婆婆相說你可得上心了。在雲州之時每日翻來複去便是這幾句話,妾身擔心姑奶奶之事已成了婆婆的心病,如是姑奶奶不另嫁,隻怕與婆婆身子不利。”
“知道了。難不成這幾年來,就無人上門來求親麼?”李揚不敢母親隻得問了妻子。
小荷枕了枕,尋個舒服些的位置接言道:“有便是有,先前聽婆婆也說道,剛開始時每日上門之人數十拔,家中的門都快要擠破了。但姑奶奶卻是寧死也不嫁,反倒與婆婆道,這些醜惡之人哪裏是來娶我,分明是來娶大兄的官位來了。一一的回絕後,便是上門的人少了,再往後便是絕了跡。婆婆氣極,打了姑奶奶一次,說是這可倒好,還個上門之人也無了,你真是要氣死我。姑奶奶怕了,便隔牆扔了一塊帕子卻是招來了雲中的一個閑漢,與婆婆道,母親若是逼我,我便嫁了他。這下婆婆便不再明說了,隻是種下了這心事。阿郎,你瞧瞧有哪位性情好的人便靦臉去說說。”
聽著懷中佳人軟言酥語的話,李揚卻是心中有些難受,隻好拍拍小荷滑嫩的背道:“知道了。你明日還需帶著她等去為皇後守靈,莫要晚睡,此事便交於為夫辦好了。”
一夜而過,許是合眼許是未睡著的李揚起身,將小荷等女送上馬車,自己便騎馬於官署上公而去。
行至天街時見前麵有人慢悠悠的溜馬,瞧著像極了一人便輕喚:“是薛兄長?”
前人回頭哈哈一笑迎了過來,伸手便要拍過卻又裝了樣子拱手道:“是我薛嵩回來了。妹,哦李郎中一向可好?”
“兄長,何必與那些俗人一般呢?”李揚好笑之極,跳下馬將韁繩扔與劉一,過來便是來拉薛嵩之袖。
薛嵩隨意的揮手將上來見禮的劉一打發走,與李揚走至一起,笑著道:“不是我俗禮,此次來時翠姑交待,萬萬不可與妹夫臉上抹黑。我久在行伍之間沾了許多的習氣,有時不知不覺的帶了出來,要是在大麵之處顯露豈不是與妹夫難堪。”
“莫要管他,你我之間還落這些俗套。此次兄長回京可是有要事?”李揚問道,“能待上幾日。”
“不走啦,回來是走走門路,能否在京裏謀個差事。沙州自新任一位軍使,以前的老人都被折散已盡。妹夫記得那三校尉嗎?”薛嵩有些惱氣,“不在了,都被遠遠的打發去了別處,不是任了軍鎮的副鎮將就是被奪了兵權成了參軍事,還有李嗣業也是待不慣奔了安西,張正索性辭官回了洮州。”
“原來如此,兄長不必心急,此事需從長計議。”話是這麼說道,可這心裏卻是已決定要為薛嵩謀個前程。
薛嵩點頭:“是急不得,回去與父親商議一下,看看做些什麼好。”又嘿嘿一笑道,“定下還得去接了翠姑回來,不然有些不大放心。”
“兄長,你是擔心薛郡公不答應麼?”李揚笑道,“應是無妨的,隻是一個侍妾而已,隻要那呂家小娘子點頭就萬事齊備了。不是小弟說了兄長,這麼些年了,也是該回來與其完婚了,莫要讓人家等的太久,這如今已遷太子中允的呂向呂中允可是著急的很,遇了小弟幾次繃了臉色就差些要人了。”
薛嵩苦笑:“妹夫就莫要臊兄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看為兄在外人麵前是個英雄,可在這呂小娘子麵前為兄便是個小兵了,自小可是被欺的慘了去,這日後成了一家人豈是能有活路?”歎聲連連像是大不情願之極。
“兄長,那呂小娘子品貌上佳,分明是你遊子習性招惹了她,如是兄長安份些,她豈能怨你!兄長是該收收心了。”李揚豈是不知他二人之事,都是愛極了對方,都不便先是求人出口之人,心中暗笑便是勸道。
薛嵩笑的勉強不欲多談自家之事,便是問道:“妹夫這是當番麼?我義妹如今可好?”
“她隨其它之人去與貞順皇後守靈去了,晚上便可回來,你若是能走出宅門隻管來尋小弟。”
“那算了,為兄今日剛入京師,先回家中一探,到時再說吧。”薛嵩臉露了愁苦之像出來。
李揚知道薛郡公可是家風緊的很,這薛嵩隻怕一回去便出不來了。隻得以手拍其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