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聽李岫之說,不由的氣火入腦,猛然站起卻不知該說了什麼。
“子仁,十六妹久居你處實是不妥。如今陛下已下敕書,家父也是抗不得旨意,還是將她喚出來的好。”李岫尷尬之極,原先還與李揚說要和家中說項,這轉眼便是依父親之言來要人了,這讓他有了深深的愧疚。
李揚怒起又能如何?李家來接自己的女兒又有何錯,不明不白也未有婚約之女子居一日尚可,但時間長了就是人家不去府縣報官,那自己頭上也會落個拐帶的嫌疑。惱意盈天之際存了一絲清明,吐著濁氣道:“李兄請稍等片刻,小弟這便去請了李小娘子。”說罷,喚婢女去了內宅。之後二人便是各懷了心事不言不語靜坐著。
不時,李騰空低頭由太真陪著出來,進來喚了一聲兄長,又與李揚施禮強笑著道:“多是討擾大郎了,奴家這便回去。”聲音低沉哽咽,未及一語便是淚兒落下。
李揚迎著而至近前,不顧在場有何人,便將她的小手緊握了道:“莫要哭了,騰空,你先隨著去,我今日便與陛下上言其事,等著我。”
“嗯,大郎,奴家沒哭,奴家這是歡喜的。奴家等你!”李騰空仰臉而淒笑,“是吧,大郎,奴家是在笑著呢。莫要多想了,記著奴家在心中,那奴家便是每天在笑。大郎,奴家真的不願離開你,大郎,奴家”說不出話來,張臂抱住李揚如杜鵑泣血的哭出了聲。
李揚早已心痛之極,無言的淚下。
李岫背身而過,以袖沾了眼角,轉過而輕道:“妹妹,走吧,宮中之人還在家中等著呢。”
“騰空!”見李騰空隨其兄而去,一步一回頭的以淚眼相望,那不舍的深情刺痛著李揚的心。李揚大呼一聲,太真哭著緊緊的拉住他,“大郎,此身便是守你、等你一生一世!”李騰空卻是猛然回頭,急著邁出了門去,隻留隱隱泣聲而飄入李揚之耳。
“騰空”李揚閉了眼,痛苦之淚滑下,淡淡的笑起口中而道,“我何嚐不是呢?”
“阿郎,莫要傷心了,騰空妹妹也不希望你如此。阿郎,聽妾身說,這不過是暫時的臨別而已,也許過個一年半載她便回來了。”太真抱著李揚安慰道,“莫要忘了她可是去太真觀裏為道的。”
“娘子,你說什麼?”李揚如今昏昏沉沉,迷茫之極。
太真將他的手握緊,笑著說道:“阿郎,你忘了那日楊玉來過的事麼?那日她可是說了要成全某個讓人討厭之極的郎君的。”
這下李揚真的聽明白了,開顏急問:“真的麼,她是如此與你這般說的?”
“嗯,方才妾身已經與騰空妹妹說過了。你呀真是的,如是妹妹不願意,依了她的性子豈是如此輕易的離去。阿郎,你糊塗了,連這都看不出,倒是徒讓我等陪著傷心了。再說,姊妹等人可是出來了,還不是妾身一個人陪著妹妹出來的。如此傷心之離別事,你眼中盡是騰空妹妹了,也不看看妾身哭了沒有。阿郎,你下你該信了吧。”太真翻著白眼,嗔怪之極。
李揚慢慢笑起,一把將太真抱起,喜悅而道:“你等皆是哄了為夫一人,可是合著來看我的笑話。”
太真不語默認,皺著小巧的鼻子羞惱而道,“快些放下妾身來,讓奴婢都是看見了。”
“哦,哈哈”李揚掃了一眼服侍的奴婢,皆是低著識了眼色而依次退下,便是又笑起,將太真橫抱起往內宅行去。大悲大喜,我便放浪一回又能如何。
複幾日,假起當番去,遇李林甫施禮同初,言道:“李右相,下官不知你心中之辛苦,有得罪之處請見諒。若是不橫生枝節,豈不是美事一件。可惜了。”
李林甫回禮,暗然而道:“你我本是翁婿之緣,但世事難料,我兒命薄,沒想到竟會是如此結果。子仁,要放寬心懷,不必再想了。”
恰裴右仆射至,李揚迎上施禮道:“老相公,下官明悟了。”
“哦,嗬嗬,難得,難得。”裴耀卿相看李揚與李林甫二人各一眼,笑著回道,“為君之心不可欺,為國之心不可少,為民之心不可違,不論你意之如何,但記這三點便是了。”輕輕拱手與李林甫飄然行去。
“可惡!”李林甫於心中暗罵一聲,緊緊跟上而去。
李揚冷哼一聲,笑於臉上,與各部司之同僚相互施禮。
三月,李騰空以師姐之禮拜楊玉。同日,敕書下號為太妙真人。隔日,至尊因太子妃兄韋堅為長安令以來,轄內無匪盜,安民居,遷其為陝郡太守,領江、淮租庸轉運使。
四月,李揚加河東采訪使巡按河東,過河至蒲郡哭祭恩師,又至絳郡見嚴挺之,嚴太守高潔僅以清水一碗而奉,李揚飲之。後與其語道:“嚴太守,常問於諸相公,‘嚴挺之今安在?是人亦可用。’本使以為,陛下是常思挺之的。”
嚴挺之望南而拜,哭淚以襟,痛呼陛下臣之該死。起身拭淚請李揚入宅以宴方以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