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李揚陪妾李氏省親,至李林甫宅前,也不知是方巧還是正好相遇騎馬而來的安祿山,二人自是施禮相讓。
李岫迎出門外笑道:“子仁,安將軍不必如此客氣,不妨一同入內如何?”
李、安二人相視一笑挽臂而入,倒是好似多年友一般。李騰空所乘之車自是由旁門而入,大抵是入內宅去見了母親。
李林甫不在,其子解說道:“家父早起相候子仁與安將軍,隻因至尊遣使來宣便是應差去了。臨行之時告於在下,要好生的招呼,切不可怠慢了。”邊說邊引入客廳看茶請坐。
三人相談,隻因安祿山出身難堪,說話之間也切不入李揚與李岫之詩文話題之中,一直少言寡說,偶爾插著一二句卻是牛唇不對馬嘴,感到二人言語之間那份淡淡的親熱之意,心中微惱但礙於臉麵發作不得,索性來個不作聲作旁上觀。
李揚與李岫心中豈能不知他的尷尬,便馬上換了話頭,轉問了東北之局的戰事這才讓安祿山滔滔而談了起來。李揚尚還好些,也於邊關或軍中相待過,倒是應的上話,往往還能點在重點之上,而李岫則是天始好奇聽著,後來便失了興致,最終就如方才的安祿山一般隻是微笑而聽。
好在李林甫回宅,換過衣袍來與二人相見,這才結束了這無聊的說談。
擺宴於花廳之中,老酒一壺相待。用過飯重新上茶後,李林甫自然老滑之極閉口不說政事,隨意閑聊著旁事。李揚微笑恭立而聽,時不時被喚之時小心的回著,倒是像做婿的樣子。安祿山本是不敢相坐的,但畢竟為客而李揚又於當場,自己也是一方的方鎮大員,如是也側立著也怕傳了出去被人相說有獻諂之意,便在推讓之中半坐了下來。但心中卻是暗道,瞧著翁婿相合的樣子哪裏有旁人說的那般不堪,看來這李子仁的臉麵之上我更應該需時常的捧上一捧了。想罷,臉上便是笑的更是濃了。
李揚與李岫代李林甫將安祿山送了出去,二人相視笑起,李岫道:“子仁,不管如何你我終是一家。”
李揚點頭拱手道:“大兄說的極是,子仁心中是知道的。”
再次進來卻被引入月堂之中,李林甫正於案上所書,李揚恭立不敢語。一刻之間,其放筆微笑而回首喚道:“子仁,你過來看看此字如何?”
“好字!剛勁之間盡現風骨!”李揚觀之,見又是一個李字,便知他之意,上次所贈李字是言拉攏之意,而今日卻是說明是為一家人。於是讚道,“嶽父大人之心意,小婿自明,日後定然以此為準則行事。”
李林甫笑的大聲,連帶著李岫也被所感笑起,這位李公子輕聲與李揚說道:“前幾月間,初與小妹相聚之時,聽聞是子仁特意交待而回,父親大為感動,常與我之言,子仁胸襟大度,是李家有虧了。便夜思不眠常是歎息。”
“嶽父大人,小婿有愧!”李揚豈能不作這表麵的功夫,忙是施禮臉露感動之色。
李林甫笑著扶起,將字收起送於李揚,拍其手背而道:“都是一家之人,日後要常常走動。”
將哭紅了眼的李騰空接上車來,李揚拜別送出門來的李林甫等人,心中懷著別樣的想法回了宅。
過一日,陛下許假已過,李揚便上官署當番。又行幾日,因今歲大考選事之侍郎宋遙與苗晉卿意攀禦史中丞張倚,便將其子張奭列名六十三中舉之士甲等頭名,而犯眾怒。有前薊縣令蘇孝韞將此事以告正當受寵的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其入大內密告至尊,至尊大集登科之人,禦花萼樓親試,眾登第者心中有怨,來者十無一二。考至張奭時,張奭啞然又提筆終日未落一字,時為曳白當樓而致陛下大怒,貶營私舞弊坐罪者吏部侍郎宋遙為武當太守;苗晉卿為安康太守;主事之人張奭其父禦史中丞張倚為淮陽太守,同考判官禮部郎中裴朏等皆貶至嶺南為官(摘改至新唐書二百一十五卷)。李林甫惶恐上書謝罪,言及自己身兼數職,坐問政事堂,與吏部事務有失察之罪,特請至尊責罰。李隆基未加責怪,反而惋言好語,而密告的安祿山更是不敢與之作對,次日,登門謝罪,李林甫未送出門。再行一日,二十五日這天,又入大內麵呈至尊,言及,陛下,臣雖是武人,但也知吏、禮二部不可一日為缺,臣舉秘書少監李揚吏部侍郎之職。
李隆基笑起道:“卿可知子仁之事?”
安祿山正色道:“臣隻知李少監為官清正,懷有忠心,又履曆艱難頗能為大任。臣雖與之相麵二次,但也能看的出李少監是為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