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1 / 2)

數樁案件震動朝堂,李揚心中隱隱知李林甫之用心,但事關自己卻不敢相說什麼。在忐忑不安的良心譴責中,獨自生著悶氣度過了天寶五載。

六載至,刑部行文李邕、裴敦複死罪,中書舍人李揚心感刑罰過甚,遂批複再查二字畫押於牒上。判事完畢,猛然心知自己是犯了糊塗,但已送中書令。歎道,天意!事已是如此,自己索性便是硬上一回,便咬了牙去中書門下理論此事。

至政事堂,便聽內裏執政事筆的李林甫陰沉之語道:“這中書李舍人真是糊塗!事已明了,還要再查,豈不是打了眾位刑部郎官與禦史的臉麼?”

楊希烈喏喏相和,附聲道:“李尚書說的極是。不過也許是李舍人真的糊塗了,那就封還了回去再做處置。”又笑了笑,“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若是因此而著惱那就大可不必了。”

“楊學士,你怎能如此。都是事呈陛下豈能犯了糊塗!這中書舍人一職與他來說是擔當不起了,那便再讓他回去做做學問也罷。”李林甫怒聲而道,“明日我便上奏至尊,讓他做個散官罷了。”

李揚聽的真切,已是邁入半步的腳卻是縮了回來,要知道這進去容易要想再回首那便難了,想及家中之妻子,豈能因自己的一時憤然而跟著再次受驚嚇,想了想便是打消了理論的念頭,悄然的轉身回去。

未及多時,李林甫親至將牒文扔於李揚案頭,說道:“子仁,你想做甚,這都是鐵定的欽案,你難不成想反複嗎?”

“李尚書,下官隻是心中覺得此判過於偏重而已。不若改流”李揚低首小聲回著話。

“糊塗!”李林甫厲聲打斷,環顧四周眾官吏。

眾官吏皆是夾尾而逃,就連看上一眼的勇氣都無。

“賢婿!你好糊塗!若是反複此案,你我致陛下的臉麵何在!你呀,悔不改聽了你的那位楊禦史狗屁之言,將你遷為中書舍人之職。”無人之下,李林甫臉色緩開,喚李揚道,“你做做準備,明日搬去別的官署公幹去吧。晚上,你內兄岫添了一妾,陪騰空回來看看。”說罷,轉身而去。

李揚默默無語,提筆將自己所批二字劃去,另起一列批字,證據確鑿,不回嚴判,難正朝綱!想罷,看這幾字鮮紅如血,又如同尖刀一般將自己的那顆已非是的良心剜的血跡斑斑!

回宅強笑與眾妻妾說了幾句,便是獨自去了書房。如今的自己牽絆過多,往日暗發的誓言皆是成了空夢。為了苟活,竟然向錯處低頭,李林甫雖是忠心於大唐,但其所做之事皆是以自己之好惡而定,自己自納李騰空為妾之時便是成其一黨,這實為狼狽為奸!實是人生之大汙,隻怕死後也會遭人唾罵。如是與之反道,那自己又成了不孝之人,自古以來,孝行天下,有幾人敢冒之大不違去告大人的,若是走至那一步,恐怕死後葬不得祖墳之中。真是二相為難,痛苦之極!

夜去李宅,李林甫甚是開心,喚李揚坐於已之側,與滿坐之賓客相引相敬而飲。

宴過,李林甫又與李揚道:“賢婿,你之女嫣兒今歲可有十五?”

李揚腦中炸開,急轉了心思暗道,此問為何意?難不成要許婚嗎?便急是回道:“嶽父大人,小女李嫣今歲正十五了。隻是生性頑皮,不識女紅,先前其母楊氏若說一戶人家,隻不過未等著回話。”

“哦,真是可惜了。騰空有一外甥,如今已是加冠,今歲恩授一郡之錄事之職尚未娶妻,若是你有意,那我便喚過來讓賢婿看看。不過即是已說下人家,那便再等上一等。不知是哪一家之公子有幸呢?”李林甫淡淡相說,眼含笑意的看著李揚。

李揚卻感身冷,但知此時不可退縮,便笑著回話道:“不瞞嶽父大人,此事皆由賤內相定,小婿實是官署事多顧不得家事。”

“哦,那便罷了。”李林甫不再相問,隻不過再未與李揚說話。

回了宅中,李揚急急尋了小荷道:“娘子,手下可有相適的人家,快些與嫣兒許下門親事。”見其糊塗,不免氣憤說道,“明日便去,為恐晚了後悔莫及。”此時知道自己心急了,又緩了聲音道,“李尚書已是將主意打到了女兒身上,要與其外甥許婚女兒。”

“什麼?”小荷驚問,顧不得生夫君方才之氣,緊張之極的相問:“這可如何是好?按說親上加親是為大吉,但如今李尚書權傾朝野,長久下去恐不是什麼好事。先前張說張相公豈不是一例!隻怕過個三五載,樹倒之時殃及女兒之身。阿郎,妾身寧可讓女兒嫁於平常之人家,也不願入這深門大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