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檢。”隔壁桌的曉涵忽然回過頭來叫了一聲,“你還記得這家餐館嗎?”
言澤舟想了想,搖頭。
“你竟然不記得了!當年可安走之後,這家餐館的大小姐不是也轟轟烈烈地追過你嗎?剛剛我去要飲料的時候,老板都認出你來了,說是他家女兒以前很喜歡你。”
“就是啊,言檢你一定不知道,當年很多人來這裏吃飯的時候都喜歡報你的名字,但凡說是你的朋友,一準能打折。”
“老板女兒也挺漂亮的吧,不過現在孩子都有啦,說是嫁了一個體育老師。”
“……”
眾人七嘴八舌的,言澤舟很沉靜,還是沒有記起來的樣子。
“真不記得了?”可安一邊清洗著餐具,一邊斜眼瞪他。
“不記得。”
“你那麼多的追求者,不會隻記得我了吧。”
“你是挺難忘的。”
“為什麼?”可安來勁兒了。
“因為你臉皮最厚。”他一本正經地把筷子擱落在碗麵上。
可安抬腳想在桌麵底下躥他,但是人沒有踢到反而踢在了凳腳上,這一腳疼得她險些飆淚。
言澤舟忽然著急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可安剛想抱怨他躲得快,就聽到他又悠悠地補了一句:“踢壞了人凳子還得賠。”
她氣結:“賠什麼,把你押在這裏正好,人老板女兒不是喜歡你嗎?”
“你沒聽說孩子都有了?”
她冷不丁地反應過來:“能和別人生孩子,看來也不像很喜歡你的樣子啊。”
“很喜歡我是什麼樣子?”
“像我這樣啊,隻想給你生孩子。”
他“嘖”了一下嘴:“說你臉皮厚你還不承認。”
“……”
同學聚餐的流程都是一樣的,上菜就開始喝酒。
言澤舟本不喝酒的,這一次卻破例喝了很多。
可安知道他,所以一開始就挽著袖子豪情萬丈地替他擋,但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他在替她擋酒。
言澤舟不喝酒,並不代表他不能喝。就像他原本不抽煙,抽起煙來的卻那麼性感一樣。他喝酒的樣子,也著實讓人著迷。暈黃的燈光下,透明的酒杯裏空了滿,滿了空,他始終不疾不徐,鎮定,也很瀟灑。
幾輪過後,好多男人都開始醉意闌珊了,唯有他,還是清醒的。
最後,一天的熱鬧終於接近了尾聲。
有人笑著告別,也有生活不如意者,在這逃避式的歡愉結束時開始借著酒意大哭。
現場亂糟糟的,可安的心情也是。
言澤舟卻依舊有條不紊的。
他耐心的和當年花癡他現在依舊花癡他的女人合影留念,他扶著醉貓下樓,他安排遠的人住宿,他又給住附近的人叫車……他忙裏忙外,上心的,好像這就是他的同學會。
可安頓時理解了那句被他們來回推送了一天的台詞。
他們兩個之間,果然是不分你我的。
人群漸漸散了,可安和言澤舟留到了最後,他們沒有打車,慢慢地散步去酒店。
這座城市很年輕,繚亂的燈火讓黑夜也變得色彩斑斕。
他們肩並著肩走,手時不時挨到一起,又分開。夜風裏帶著些許的酒香,也帶著熱鬧過後的落寞。
“我感覺,今天像做了一場夢。”可安說。
“收拾收拾可以醒了,馬上就可以真的做夢了。”
可安笑著掃他一眼:“喝這麼多酒真的沒事嗎?”
言澤舟搖頭:“沒事,反正訂了兩個房間。”
“我才不擔心你酒後亂性呢。我是擔心你喝多了不舒服。”她眨眨眼,語氣忽而溫情起來:“幹嘛這麼拚命的替我擋酒。”
“我擔心你酒後亂性。”
“……”
可安穿著高跟鞋,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他們已經拐進了小路,出租車難打。但是路上來來回回的紅色三輪摩的卻很多。
“要不要坐?”言澤舟問她。
可安神色一冷,立馬搖頭,回答地擲地有聲:“我不坐。”
言澤舟沒有在意,徑直走到她麵前,蹲下來:“那我背你。”
可安停在原地,一時沒有了反應。這一瞬間,對她來說,比夢更像個夢。
她盯著他寬窄有致的後背,真想不管不顧就跳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但是她知道,今天這一天,他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