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門忽然打開了。
言澤舟從裏麵走出來。
可安回頭看他一眼,他一手抄在褲袋裏,一手提著垃圾袋。陽光明媚,他也很明媚。
“你怎麼還沒走?”
“要走了。”可安把目光轉向梁多麗:“梁醫生特意來看你的,你們進屋慢慢聊。”
言澤舟笑了一下。
“笑什麼?”可安瞪她。
他搖頭。
“多麗你先進去坐,我去把垃圾丟一下。”
梁多麗還沒有回應,言澤舟已經牽了可安的手就走。
可安跌跌撞撞地跟著他,心裏還不樂意。
“你丟垃圾拉著我幹什麼?”
“順路。”
“那你走這麼快幹什麼?”
“你要遲到了。”
“是你急著回去招待梁醫生吧。”她不滿。
他忽然停下來:“和我一起去丟垃圾吧,順便把你的醋壇子一並丟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即使知道不合時宜,卻還是忍不住問:“你腰上的傷,到底是什麼傷?”
言澤舟目光一沉。
“是不是梁多麗和你說什麼了?”
“是啊,她和我說了。”可安眨眨眼:“你回去寫個檢討,說清楚為什麼讓她知道不讓我知道。”
可安說罷,不給言澤舟說話的機會,直接脫開了他的手。她一邊往包裏掏車鑰匙一邊往停車場跑。
跑了兩步又回頭虛張聲勢地補一句:“要是檢討的不好,我晚上一定饒不了你。”
言澤舟丟了垃圾,回到家裏的時候,梁多麗正在廚房。
他往門口站了下,梁多麗聽到聲響,小跑著出來。
“食盒是叔叔讓我帶過來的,都是你最愛吃的。”梁多麗指了指冰箱:“你一個人可以吃兩天。”
言澤舟不語。
梁多麗抿了下唇又問:“你是不是一個人?還是,寧可安,她真的搬過來了?”
她看到了,這個家裏,到處都是女人的東西。
儲物櫃裏有粉色的喝水杯,衣架上有女人的外套,甚至廚房裏來不及清洗的餐盤,都是兩個。
一切顯而易見,可她在他證實之前,都不想相信。
“是。”
言澤舟簡單的破碎了梁多麗最後的希望。
梁多麗有些搖晃,她抬手扶了一下門框,頓時心如死灰。
她的靜默堅守,不知何時起,就變成了一路敗北。她尚能在寧可安身上找到一絲突破的希望,卻在言澤舟這裏,變成了絕望。
“去坐吧。”言澤舟下巴一揚,先邁開了步子。
梁多麗跟著他,走到沙發處。
他俯身,翻了個茶杯,給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麵前。
梁多麗沒有伸手去接。
她看著杯口的印花,看著浮沉的茶葉,就是不去看他。但就算這樣,腦海裏翻滾出的每一條回憶,依舊和他有關。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這麼多年來,言澤舟一直如同她的信仰一樣存在,哪怕不能真實擁有,也沒想過會被別人搶走。
她真的好懷念,他們曾一起在洛疆的歲月。
那時候,天高雲闊,日子很短又很長。他們,扛槍守衛邊防,而她,以醫生的身份,守護著他們。
那時候,情懷很大,愛情很小,可她依舊用自己的整顆心去愛他。
也許言澤舟早就忘了,可她卻會記得一輩子。
“前兩天,有人想租舅舅的房子。我和龔姐去收拾東西,整理出了一堆你們在洛疆時的舊物。滿滿兩盒子,都來不及細細看,全叫龔姐抱走了。”梁多麗嘴角揚起一抹微小的弧度,帶點滿足又帶點失落:“我真是想念那段時光。你會想嗎?”
“不會。”言澤舟的目光落向窗外。
海城的藍天白雲也很美,但是比起洛疆,卻差之千萬。
“我不信。”梁多麗不停地搖著頭:“我知道你是想的,你一定比我更想念。可你不願意承認,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
“多麗。”言澤舟輕輕地喝止了她。
“如果你不想,你為什麼會願意回去以身犯險回去挨槍子也沒有怨言。你是愛那裏的,你那麼有情有義,怎麼會不想?”
言澤舟不語。
腰上的傷,像是得了感應似的,隱隱作痛。
“你和可安說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說。”梁多麗毫不掩飾自己的小氣:“那段過去,我舍不得去和她分享。”
是的,根本舍不得。
即使想炫耀,也舍不得把過往的情節描述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