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潤的手指摩過我的臉龐,淡淡的笑了,“朕隻是想告訴你,與你在一起,朕十分開懷,不必掩藏自己真實的一麵,也不必有任何顧慮,更加不必擔心你何時會利用朕達成自己的目的。你是如此單純、幹淨、透明,不知為何,每次見到你……朕心裏總是很期待與你下一次見麵,每一次見你,喜歡之情便屢次俱增,是不是很神奇依依?朕有時候也不大相信,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這種心情過。所以總以為等你離開一段日子後,對你的喜歡可能會淡化,誰知道……你總是縈繞在我心頭。有時候,朕一睜開眼睛,就會喊你的名字,然後才想到……原來你不在自己身邊了。”
“依依,你不信朕不要緊,總有一日,朕會讓你相信,朕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抱緊我,在我發端輕輕印上一吻,“朕相信,總有那麼一天,依依會親口答應朕的求親,朕會等下去,直到你點頭。”
這算是……表白麼?
我傻傻愣愣地望著他對我微笑,轉身,細雨攏在他周身。他便迎著那片雨霧離我而去,眼見那抹白影離我愈來愈遠,我忍不住大聲嚷嚷一下,“子恕!”
他止住步,緩緩側過身望我。
“我……我。”我結結巴巴地說著話,暗暗罵自己沒勇氣。
“過來吧,雨愈來愈大了,難不成你想一直站在那邊淋雨?”他向我招招手,笑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跳蹦著奔跑過去,一頭撲進他懷裏,跟著這股衝力,他抱我向後退了數步,好不容易站定。我猛地舉起雙手爬上他的頸子,踮起腳尖,湊著他的耳朵,惡作劇般大吼一聲,“我想你!是真的,我說我想你是真的!子恕……”
“朕遲早要變成聾子的……”他嘟噥一句,順勢攔腰抱起我往艙裏走去,“其實,你不說那麼大聲,朕也聽得到。”
“嘻嘻……”
到了晚間,翻覆在自己軟軟的小床上,無論怎樣都睡不著了。眼前搖晃著無戲的影子,雪花般重重疊疊、一片片飄過來蕩過去,揮之不散,拂之不褪。
想到他親口對我所說的喜歡,不由沉默了。
他這個喜歡能有多長久呢?他所說的喜歡,可是我心裏所想的那種至死不渝的喜歡?他可是一時覺著我有趣,才會脫口而出逗弄我一下?
他是至高無上的南朝君王,後宮之中,有多少女子等著他垂憐親近?他今天對我所說的喜歡,是否也曾經對其他女子這樣說過?
我胡亂耙耙頭發,把臉埋進被褥內。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每逢想起他的事,便一陣患得患失。難道……自己對他的喜歡與想念,已經升華成另一種更高的情感?是愛麼?我搖搖頭,逼自己不要去多想。何必弄得心情如此沮喪呢,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是一步吧。
“公主你看!”
船行經過,岸邊擠滿了身穿破布棉襖、形容枯槁的男女老少,個個伸手向我們這裏召喚。周遭是枯萎的柳樹,一根根殘枝隨風飄擺,在水麵上劃出一絲絲晦暗的漣漪,瞧上去很是淒涼。
舒無戲彎腰走出內艙,來到我們身邊,一下把我拉到懷裏,蹙緊眉頭看向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水麵上飄著兩具浮屍,隔得較遠,見不分明,周身好像泡沫般發漲,大概是已在水裏泡了好幾日了。
“皇上,前麵就是三春江碼頭,看情形有點不大對勁,我們是否還要靠岸呢?”陳太醫擄著一簇山羊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