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鬥戚姬,實際上是鬥得不顯山、不露水。這個女人不光能忍,強忍,而且頗有心計。她開始著手籠絡蕭何、曹參等一幹重臣,這是她的政治資本,也是她最終擊敗戚姬的資本。蕭何這班人,以前就叫呂雉四嫂,自然親近於她,怎會心向戚姬。
可憐的戚姬,說到底就是個藝術型丫頭,一個純而又脆的小女人,呂雉則是女人中的大男人。倆人同台爭鬥,實際上不是一個量級的。
女人擁有美貌很厲害,女人擁有頭腦就更可怕。呂雉就是個有頭腦的,她默默得忍受,暗地積聚能量,隻待時機一到,全麵爆發。這個時機終於在公元前195 年到來了。
公元前 195 年,劉邦死後,太子劉盈登基。呂後被尊為皇太後。
她居住在長樂宮,皇帝劉盈住在未央宮,有事情就得去長樂宮朝見皇太後。朝廷政事,大臣們也去長樂宮報告。此時,漢朝廷的大權,實際上全掌握於呂後一人之手。
報複就從這一刻開始,清洗後宮的行動就從這一刻開始。掌握大權的呂後要把後宮那些曾經的眼中釘肉中刺全部清除掉。她們全部是騷媚的狐狸精,全部是不要臉的“小三”。其中,最不能放過的,當然就是戚氏了。她是極品“小三”,曾經把劉邦搞得魂不守舍,幾乎害得呂後丟失了一切。
呂後恨戚氏,恨她的一頭青絲長發,恨她的身段,恨她的眼神,恨她的粉臂玉腕,恨她的才藝表演,恨她在劉邦麵前的一顰一笑。這種恨壓抑而綿長,如今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爆發了。
呂後囚禁了戚氏,下令剪去戚氏的一頭飄逸青絲。身著褐色囚服的光頭戚氏被關押在長樂宮的永巷內。在潮濕陰暗的牢房中,戚氏沒有同伴。劉邦在世時,她受盡寵愛,卻也結下不少仇怨。那時,她是嬪妃們嫉妒的對象,如今,她是嬪妃們嘲諷的工具。雖然都被呂後關在這裏,但很明顯,戚氏的處境比誰都艱難。她身體受苦,心靈更加空虛和孤獨。
關押在永巷的嬪妃宮女都要做苦役。戚氏做的苦役是舂米。每天限定舂一鬥。沒完成工作,就沒飯吃。戚氏從小到大沒有幹過重活,她的一雙嫩手,纖纖玉指,從來都是用來撥琴弦絲竹的。現在,這雙手要拿起沉重的舂杵,一下一下的舂米,周而複始,日複一日,每一天都累得頭昏眼花。
此時的戚氏可以說是痛不欲生,她的未來幾乎沒有什麼指望。她心裏唯一牽掛的就是兒子劉如意。這份牽掛不僅是思念,更多的是擔憂。她想,呂後是不會放過劉如意的。
在做苦工的日子裏,戚氏自編自唱了一首歌,這首歌充分表露了她對兒子的思念。歌詞是這樣的: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離三千裏,當使誰告汝。
戚氏的聲音仍然很美,隻是柔美中多了無盡的哀怨。這首原創歌曲淒婉而悲涼。在永巷裏回旋,最終飛到了呂後的耳朵裏。呂後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劉如意,怎麼把他給忘了?這小子是一個後患,必須除掉。於是,呂後立刻派人去邯鄲,召趙王如意回京。
使者到了邯鄲,趙王的丞相周昌說,趙王患病,不能離開邯鄲。
使者連跑三趟,都被堵了回來。趙王真的有病嗎?沒有。因為周昌很清楚,趙王一旦回京,必遭呂後的毒手。而且,趙王的母親戚氏也會被一同處死。可使者來了一趟又一趟,趕都趕不走。周昌索性把話挑明:太後痛恨戚氏,眾所周知,如今把趙王召回京師,就是想將他母子二人一同殺害,臣不敢奉詔。
使者沒辦法,回去稟告了呂後。呂後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她又拿周昌沒辦法。當年劉邦要廢黜太子劉盈,周昌也是那一句“臣不敢奉詔”,結果,劉邦也拿他沒轍。這個周昌就是那麼牛,如果沒有他,劉盈當不了皇帝,呂後自然也就成不了太後。說不定,如今舂米是她,而不是戚氏。說起來,周昌算得上是呂後的恩人。這個恩人很棘手,殺不得擒不得。怎麼辦?呂後想出了一個調虎離山的辦法。把周昌調到長安來工作。這麼一來,趙王如意便沒了擋箭牌。
周昌這回不敢不奉詔。你再牛也不過是個臣子,不能什麼事都甩出一句“臣不敢奉詔”,調動工作很正常,朝廷需要你,沒理由抗旨。
周昌到了長安,先找到劉盈,讓他保護趙王如意。劉盈性格有些懦弱,但心地很善良,他沒能讓戚姬逃過母後的毒手,覺得很內疚,如今,他下決心要好好地保住劉如意。然而,劉盈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他這個皇帝實在是有名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