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萬金錢莊門口正有幾道扶鞍上馬的喜麵人影行色匆匆要往遠處行去,馬匹兩側袋子中裝著的,是滿滿的大紅請柬。而在內堂中,卻在抓緊時間準備聘禮要用的白銀。一旁夥計雙手如飛,在算盤上劈裏啪啦打個不停,賬房手下的白紙賬本上寫快速劃過幾道墨痕赫然寫著“一萬兩”字樣。最要忙碌的當屬天明和李霄,床上原本疊得整整齊齊的十餘套衣服已經淩亂不堪,顯然是剛才經過一陣忙碌的穿換才會有如此情景。
“天明,你看這套衣服怎麼樣?”李霄又換上了剛才替下的一套淡黃色蘇錦衣服,毫無疲憊之態,正用期待的眼神等候天明的回答。
“少主,咱都換了不下二十次衣服了。您生的豐神俊朗,麵如冠玉,就算用風流倜儻貌比潘安也毫不為過。真的是每套衣服都適合你,別再折騰天明了行嗎?我這小身子骨,真是堅持不下去了。”天明一臉苦相,額頭上布滿了黑線,聲音中甚至帶出了討饒的哭腔。
“你是不是嫌煩了。好啊,原來你天明已經煩我這個主子了。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就把你掉到新疆分錢莊去打理事物,也好讓你清閑上兩天。”李霄內心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便被一點惡作劇念頭所替代,張口吐出一陣極為不快之聲,隨即狠狠地脫下衣袍甩在了床頭。
“少主,天明也是個人啊。你殺了我也好,隻是不要再讓我給你參考衣服是否符合你的氣質了。就算是天明求你了!”天明眼中竟真的閃出了一點委屈淚花,作勢便要拉住李霄手臂跪在地上。
“哼,別以為跟我演苦情戲就可以逃過。我最後一次問你,是選擇繼續陪我試換衣裳,還是要去新疆分錢莊休息兩天?”李霄話語裏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強橫意味,騰地一下便把已有下跪勢頭的天明如同拎小雞一般拎到了床上。
“我選擇去死!!!”天明無奈的哀嚎響徹整個錢莊,與此同時迎上他欲撞上床頭圍欄腦袋的,是李霄如同鋼鐵一般的手臂。
……
姚府中。
姚龍手中攥一根精裝狼毫,掌托下是一張朱紅喜帖。位於他書桌右側的,是大兒子姚鴻。位於他書桌左側的,正是喜帖內容的核心人物姚瑤。這一家三人正就著十餘盞蠟燭,用清秀遒勁的筆跡在朱紅紙張上揮毫潑墨,寫就姚瑤的幸福人生。一道纖細女人身影款款而來,此人手中托著一方木盤,而那木盤中,則是熱氣騰騰的三碗銀耳蓮子粥。她輕輕把粥碗擱置在案頭,生怕打斷了三人寫作進程,就連腳步也是極輕極盈,悄無聲息。
“老爺,瑤兒,鴻兒,你們三人的粥已被我放置在案頭,一會記得要喝。我也是時候給哥哥去一封書信了,希望能在瑤兒大婚之前他能趕得回來。”女子聲音婉約動聽,竟沒有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一如少女般清澈悅耳。
……
昆侖山中。
一道閉目凝神氣勢內斂的中年人身影正從盤坐的茅草團中幽幽站立而起,他右手掐算盤敲的三隻手指也在這一刻徹底分離開來。一抹久違的欣慰笑容湧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龐,長長的山羊胡劇烈抖動幾下,接著便是爽朗無比的大笑響徹整個山洞。那睡在他身下的花斑豹子在聽到動靜後,“嗖”的一下翻滾而起,用一雙警惕的眼睛四處盤量著四方洞壁,直到那人的手掌摸在它的腦袋上才緩緩蹲了下來。
“小花,你的師兄要結婚啦。結婚你懂不懂?就是他要娶老婆,娶一個與他相愛相惜的女人。唉,算了,看你這呆笨的模樣也是不懂。不過,你可以幫爹出個好主意。到底是該送什麼寶貴的禮物給他才好,這家夥可是不缺錢花的啊。”那人邊說,邊用枯瘦的手指撓著亂糟糟的頭發,似乎這件事情很是讓他煩心。
......
靈山中。
夜晚靜謐的時光總是容易讓人陷入沉思,此刻的蕭瀟便是穿著狐裘大衣躺在斷崖上沉浸在這樣的世界裏。在她手中赫然握著一隻泛著淡淡紫色的玉佩,隻見玉佩經過手心溫度的時候,竟然有變作了一種似紅非紅,似藍非藍的神奇色彩。
“浩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你身邊。你知道嗎,兒子去京城找他指腹為婚的妻子去了…..”
“蕭瀟,快下來,你師母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隔著老遠,靈山老祖那洪亮滄桑的聲音便朝著山崖上那道孤清倩影飄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