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郎見她突然冒進來,神色慌張地停下手中的活汁,直愣愣地盯著她,到她快速地出了門,前後不到一分鍾,似有一年之久,不自覺地鬆了口氣,發現背後滲汗了,鬆懈下來才感覺到颼颼的涼意,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反應過頭,自諷的笑了笑。
早膳的時候,氣氛有些沉悶,李翠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飯菜也隻是吃了幾口就不動了,索性放下筷子,望著前麵的清湯似的稀飯出神,眼前浮現一幕幕的,白麵饅頭、油條、香甜可口的點心、鬆軟清甜的蛋糕……
饞得她喉嚨上下浮動,意氣闌珊的她咽下咽口水,暗罵自己饞貓似的鬼投胎。
耳聞稀裏呼嚕喝粥聲,那個噪音刺耳的惹人嫌,聽得她眉頭緊皺,不滿到極致,直想對他說‘閉嘴,喝粥都不會喝,能不能讓人清靜點’,又想起自己的吃穿住行都得靠他,張了張嘴又將話吞了回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麻木地打量灶間,與隔壁是同棟房,隻隔了堵土牆,僅那房間一半大,土磚灶台、看不見原色的煙囪、深底大鐵鍋、竹廚櫃……係在屋梁上的繩勾上掛著裝有東西的竹籃,搖擺不停、用膳的四方桌、四周圍著長條凳,房梁高的木質糧倉……一切看起來擁擠…破舊。
無精打采,她首先打破沉悶,抿了抿嘴道:“我去收拾嫁妝,你有空過來幫忙。”回了房。
蘇三郎怔忡了片刻,緊張地點頭答應,暗自鬆了口氣目送她離開,然後不停地打嗝,自在地手隻筷子無節奏地敲打桌麵,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忽而想起她的交待,又快速地揀拾。
李翠看著一堆被她翻亂的嫁妝,衣物、布料、書、飾物。東西不多,衣物有新舊、顏色各異,布料質量一般,農家做事倒也無妨,書籍種類繁多,她取了幾本隨意的翻了翻,見裏麵的文字都能看懂便沒了興致。四個五兩的定銀、幾件銀首飾,還有些家用物件。
她倒是挺滿意的,起碼沒有一貧如洗,略有資財,很滿足了,心底感激老道是個厚道老頭。整理一番,分門別類的收進箱裏。見碼得整整齊齊的東西,沒忘記旅途收拾行李的記憶,她開心的笑了笑,關上箱子。
蘇三郎進房見她收拾完畢,自櫃裏掏出一個小布袋,臉上露出笑意,親自塞進她的手裏,下巴朝著布袋抬了抬,示意她打開看看。
李翠迷惑了,這唱的是哪出,兩人不熟好麼,見他神情不像是開玩笑的,遲疑地解開係著的繩索,幾張泛黃的薄薄契紙,似一碰便脆弱的粉碎,這收藏了多少年了,及一些零碎的銀兩、銅錢。
細數了便知,房契、田契、地契,契紙都有三十幾年,比蘇三郎還大的多,她猜測可能是他父母積攢下來遺留給他的。還有十七兩銀和些許細碎無兩的銀屑及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