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魑魅激動的心情而言,玄玉相反平靜了很多,他似乎突然之間就對青鳶不敢興趣了,他不再想知道她穿男裝是什麼樣子,也不想再深究她眼角眉梢越看越熟悉的張揚。
他放下了手中的畫筆,靜靜走到窗前,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活在勾心鬥角中,他今天突然想放聲大笑,追其緣由,竟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姬嫵跟著玄玉有些年頭了,她突然間就愣在一旁,在她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玄玉。
他並沒有在笑,但他的五官突然就變得柔和起來,他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塊玉,突然間就變得溫潤如玉,好像之前他的那些強勢和凜冽都從他的骨血裏抽光了,他又變成了一個無害的少年。
清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動了他的發梢,他都沒有伸手去阻止。他的手指不斷的在他那把名叫“知卿”的白玉扇子上不停的撫摸著,好半晌,他才抬起頭,輕聲問:“她還有說什麼嗎?”
他並沒有明說“她”是誰,但好像所有的人都突然間聽懂了他的意思,魑魅悻悻的收回了劍,嘟著嘴跑到一邊去,他叉著腰,似乎很不高興別人對他提到青鳶。
而姬嫵的表現就更有意思了,她的眼裏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她慢慢的接近玄玉,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嗬氣如蘭:“倒也沒說啥,就說要給那兩個落難的災民買個院子。”
接著,玄玉的眼光就落在了她那隻搭在肩頭的手上,下一秒,姬嫵便收回了手,收起了臉上的戲謔,果然還是她的眼光出問題了,他怎麼可能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呢?
“知道了,下去吧。”玄玉淡淡的說。
姬嫵像是有些不甘心,她繞了繞指頭,無奈道:“爺,我就不能多待會兒嗎?外頭很冷。”
說著,她還在暗地裏翻了個白眼。
玄玉並沒有理會她,她也就無趣了,跺跺腳便穿上披風走了。
外頭下起了雪,魑魅看著她那一身暴露得幾乎不剩什麼了的衣服,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悶悶不樂的來到玄玉的身旁,將醬紫色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肩上。
玄玉回過頭,伸手摸了摸魑魅的頭,柔聲問道:“魑魅啊,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公主呢?”
魑魅皺了皺眉頭,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緊接著就被玄玉那張嚴肅的臉給逼得吞下了一切異議,“王妃姐姐。”
“你是說,她輕視了你的王妃姐姐嗎?”玄玉耐心的問。
魑魅重重的點頭。
玄玉深深呼了一口氣,問出了那個在他心裏讓他難以置信的答案,“那如果……她就是王妃姐姐呢?”
玄玉本以為,他說出這個答案會害怕,可是沒有,他的心裏有的隻有激動,他恨不得立馬去到她身邊,問她要個答案,可是他知道,這一切毫無意義。他想要的,隻有她好好活著。
魑魅的腦子根本轉不了那麼多,他隻是抬頭想了想,便道:“那我就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