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開著新買的寶來車,高高興興往家奔。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冰可正應了這句話了。年前,老板給她加了薪,年薪達到了六萬。這在她那個三線城市,那是很不錯的待遇了。昨天,她又買了一輛心儀好久的車。坐到車裏麵,覺得連人生觀都變開闊了。她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養移體,居移氣。這有車沒車還真不一樣。有了車,就仿佛成了中產階級了。再看旁邊走路擠公交的,那感覺就是人家騎馬我騎驢,回頭一看還有走著滴。哈哈。感覺不錯!在座椅上往後一靠,她笑著說了一句:“就是得瑟!”
因為加班,出來時天有些黑了。她上班的路途較偏,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連車子也極少見,但因是頭一天開車,雖無人無車,還是萬分小心。突然,她發現前麵五十米遠處,有一個東西橫在路中間。她慢慢刹住車。借著車燈和路燈往前仔細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前麵是個人!而且是個受傷倒地的人。
她下了車,想看看那人到底怎麼樣了。剛跑了二步,忽想起以前在網上看的**來。心裏打了個突。萬一被人訛上可怎麼辦呢?要不要找二個證人。可左顧右看,除了她這輛車,再沒有別車的影子。路上,也沒有一個行人。
這事還真不妙。要是被訛上,連個證人也沒有。
這被訛念頭閃了閃,她真想跳上車,繞過去離開。可又瞧了瞧不遠處的人,心裏一陣不忍。再大的事也沒有人命大啊。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離那人有十幾步遠時,夏冰看到了血——滿地的鮮血!地上那人仿佛聽到有人走來,他費力的抬起頭。艱難的說了一句話:“救我!”那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望著夏冰時,眼神中充滿了對生的渴望。
隻一句,那人的力氣仿佛用盡,又倒在了血泊中。就是這句話,讓夏冰早潛在內心深處的同情心煥發出來。見死不救,還算個人嗎?上小學時,為保護一個殘障小孩,她一個人鬥三個小男孩,拎個板磚把三個小壞蛋追得得往家鑽。那份豪情那去了。夏冰跑過去查傷勢,做人工呼吸,又打了120,122
等救援的車到,幫著抬上車。護送到醫院,又替掏了錢急診。
一通忙亂,花錢又費力。差點把她累死。接著又到交通隊講了當時的情況。折騰半夜。她得到一個好消息。老人救過來了。
夏冰十分高興。救人一命,功德無量。
第二天一大早,夏冰剛到公司。就接到了交通隊的電話。
“馬上到交通隊來處理昨天的交通案件。”
打電話的小姑娘很不耐煩,說完這句話就撂了。夏冰再打回去,就沒人接了。她一陣不安。但想了想,還是定了定神,請了假,開上車,不慌不忙去了交通隊。在停車場剛停好車,就見一群人堵地交通隊的大門前。把交通隊堵個水泄不通。
夏冰還以為又遇到上訪之類的。正想從旁邊的小門過去,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就是這輛車!剛才我聽交通隊的人說了,就是這輛車的司機報的案!”
一大群人象看見肉的烏鴉忽剌剌把她圍在中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臉上早挨了重重一巴掌,她下意識地一捂頭,嘴裏大聲喊道:“你們幹什麼?我沒撞人,我是救人……”
話還沒喊完,肚子突然挨了重重一腳.頭上一緊,不知是誰又抓住了她的頭發.噝!頭一陣熱辣辣的痛,接著,一把頭發竟從她眼前飄落下來.
疼痛使夏冰出離憤怒,這都是一群什麼玩意?!!
慢說她是救人,就算她是真的撞了人,這幫人也不能上來就打啊!她幾年前剛參加工作時,天天加夜班,為防止遇到不測,她參加了一個散打班.防身功夫還有一些.她猛地一蹲身.下麵一個掃堂腿.撲通!撲通!哎呦!啊呀!殺人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夏冰借機跳出包圍圈.交通隊有幾個人正探頭探腦往這邊望,卻誰也沒靠前.大概這類事見得多了,也不愛管.
旁邊,有二十多個穿著背心,胳膊上繡著紋身的家夥們呼喊著圍上來:“呀你個小**,撞了人還這麼狂,打死你們賣B的。”
夏冰心裏格登一下。她知道,她不但真的救了人還被訛上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和黑社會有關連。夏冰大聲喊起來:“交通隊的領導,有人在你們院子裏聚眾打人了。警察馬上就來,你們都給我做證。”
夏冰聲音尖利。這一嗓子用盡全力,滿院子人都聽到了。那二十多紋身的家夥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一時間都遲疑了。
夏冰看出,這些家夥對警察還是有點畏懼心,現在隻能借借勢了。她厲聲喊道:“告訴你們,我早料你們有這一手,才出公司,我就打電話給警察朋友了。你們敢打我,到看看你們還在不在咱們A市混了。”
那二十多大漢一聽警察,都是一愣。一個大漢看起來是個小頭目,他橫著膀子晃過來:“你說你朋友是警察,說說看,姓什麼,叫什麼。在哪個局。這局裏沒我不認識的人。你要真能說出個人名來。咱們還就好說了。”
說起來夏冰還真不認識警察。不過,她平時比較愛看新聞,本市的新聞幾乎看看天。她知道這幾十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兒,此時不鎮住他們,隻怕就要吃眼前虧。打110隻怕都打不出去。她臉一揚,冷笑道:“你們知道李某某是誰嗎?。你們認識張某某嗎,還想打我。知不知道和我什麼關係,也不打聽打聽。”
這二人是夏冰看報紙看到的,一個是本市檢察長,一個是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一聽這二個人的名字。那小頭目頓時臉色一變。
夏冰越發裝出一付高傲樣。推開這小頭目往裏走。後麵一群家屬模樣的還想圍住夏冰,讓那個小頭目給攔下了。
夏冰的心怦怦亂跳。心說好險。邁步往交通隊裏走,無意見一抬頭,見二樓一個窗子裏,一個胖胖的大餅子臉探出來正往下看。
見夏冰往上瞧,立即縮回了腦袋。這時,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人迎上來。說你是夏冰小姐嗎。昨天的案子由李付隊長負責。你隨我來吧。
夏冰隨這小姑娘進了李付隊長的辦公室。推門一看,剛才往下探頭的大餅子臉坐在鋥亮的老板台後。真皮大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又黑又壯,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那人留著把大胡子,瞪著一雙牛眼。看起來,倒象電影裏的土匪。見她進來,那大胡子凶神惡煞似騰地站起來。似乎想衝過來。大餅子臉咳了一聲,橫了他一眼。阻止他這個動作。
大餅子臉示意小姑娘搬過一張椅子,又讓小姑娘倒礦泉水。一邊笑著地問:“夏小姐,你剛才說和李檢察長和張隊長認識啊,我和他們二個是朋友。你是哪個單位的啊。怎麼有機會認識他們啊。”
夏冰見這大餅子臉不問正事,開口就問怎麼認識李某某和張某某,便知這人不怎麼地道。而且,大餅子臉和大胡子明顯認識,剛才橫的那眼,說明二人關係極佳。
夏冰心裏發毛,這救人還真救出事來了。臉上被打那一巴掌還火燒火燎。頭頂上噝噝的疼。
她也算在社會上混過幾年,知道對方這是盤道來了。
她本就不認識李某某和張某某,自己糊弄那二十多黑社會還行,糊弄這官場混的李付隊長,一定會露餡。
她嗬嗬笑道“李付隊長,剛才我在下麵遭人圍攻,李付隊長可看清楚了。要是日後有什麼事,,我找人做證,李付隊長可別說沒看見。”
夏冰根本不接李付隊長的話茬。李付隊長又逼近了一句:“夏小姐,什麼事還能這麼嚴重。還至於弄到找人做證的程度。難道經常去張隊長家,連說話口氣也象他了。”
夏冰心裏明白,這李付隊長是在探自己的底線了。再不說清關係,李付隊長一定能看出自己和張隊長沒關係。
李付隊長這樣子倒激起夏冰爭強好勝的心。你李付隊長有權有勢怎麼了,我無權無勢也未見得就敗給你。想逼我訛我。那得看你長沒長那個腦袋。你以為你大胖臉腦袋就聰明啊,我看裏麵全是草料。夏冰喝了一口水,隨手把紙杯扔進牆角的紙簍裏,她大咧咧笑道:“張隊長家我從沒去過,門朝哪開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公安局的門朝哪開,更知道市政府的門朝哪開。”
李付隊長臉色頓時一僵。但隨即他微微一笑。這二句話就顯出來了,來人沒什麼後台。想拿公安局和市政府來嚇他?哈哈!幼稚!
大胡子聽到這,也知夏冰和張某某沒有關係,他先前還坐著,如今再也捺耐不住。擼胳膊挽袖子衝過來“小賣B的,就知道你瞎吹。”
原來,這位大胡子是本市一個地痞。那撞傷的老頭便是他老爸。他昨天一聽自己家老爺子讓人撞了,想都沒想就認為那報案的司機是撞人的人。誰知和老友李付隊長一通電話,才知道這報案的人自稱是救人的。按說大胡不差這點錢,但他這人一向欺善怕惡慣了。既然有人送上門來,管他是救人的,還是撞人的,不訛點錢來付藥費總覺得良心不安。對不起自己多年來培養的職業道德。因此帶上幾十狐朋狗友,一大早就來到交通隊,要一見麵就給撞人的司機一個下馬威。好逼著多對方多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