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進宮(1 / 2)

坐牢是一門苦差事,但接受審訊更加難熬,道上的人講——刑警隊難坐,苦窯難熬。判刑蹲號子非常熬人,規矩多,說法多,沒自由不說,天天都跟上了發條的似得熬著,接受管教和隊長的安排。但相比起來,刑警隊和看守所才是真正的地獄,進了號子最起碼還有個身份——犯人。

但在刑警隊和看守所裏,你就別指望誰再把你當個人看,尤其是重特大案件的嫌疑人,想好好地坐一坐都難。

我們四個人被分開來審訊,關我那屋兒裏,有位老兄被吊在鐵窗上,腳尖點地已經兩天兩夜沒回歸人間,整得跟根麵條似得,兩條胳膊估計都廢了。

聽‘ZF’講,這小子涉嫌一樁很嚴重的碎屍案,但卻不肯老實交代,其實他們已經掌握了很多相關的證據,就是想看看犯罪分子的悔罪態度,還有沒有得挽救……

似乎在警告我——小子你老老實實交代,交代好了,我們往上送材料的時候會幫你說好話,少判你兩年。

而後審問我“你自己說吧,都犯了什麼事,一五一十的交代。”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又接受軍隊教育那麼多年,眼裏不揉沙子,見他們刑訓逼供還如此折磨人,心裏有些氣,道“我沒啥可交代的。”

老警察一聽這話樂了,點了跟煙將煙盒扔到桌上,說道“沒啥可交代的?那你怎麼來這地方了?為什麼不抓別人偏偏抓你?怎麼,還覺得委屈你了?”

我看了他一眼,也沒太強硬的道“我不知道該交代什麼,那老漢的死與我們無關,他瘋瘋癲癲自己往我們的車頭上撞,現場有很多人,你們可以自己去問。”

老警察聞言起身,我戒備的盯著他,防備他突然給我來上一下,結果卻沒有,他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出去,偶後叫進來個小警察,拿著紙筆,邊問邊讓我交代。

姓名——年齡——籍貫——政治麵貌——工作單位——家庭成員。

這些老一套的說法過後,老警察告訴小警察,審問的詳細點。

小警察心領神會,便問“哪家醫院出生的?接生的大夫叫什麼?住了幾天?幾歲上的幼兒園?小學時的班主任叫什麼名字?班長叫什麼……”

擺明了是在折騰我!

我都快被他們問瘋了,但最終還是忍住,沒跟他們對抗。後來聽一位當警察的戰友講,這樣做就對了,這是在‘挑毛病’,如此問法兒是個人都會有抵觸情緒,但如果你抵觸,他們就可以在筆錄上寫——認罪態度惡劣,不配合調查,再對你動手的時候,萬一上麵查下來,也好有個交代。

說白了就是設套子準備揍我,不是他們想打我,而是我欠揍……

問完這些,他們又開始問我,以前幹沒幹過壞事?我說沒有,老警察說放屁!小時候沒偷拿過家裏的火柴?沒拿過鄰居家的鹹菜?

八十年代,家家戶戶都有在外麵晾曬鹹菜,小孩子們嘴饞,隨手拿點很正常,但這也成了事兒,罪行,必須全都交代清楚……

拿老警察的話講,有一件算一件,沒有誰是幹淨的!

審問我的是一位很有經驗的老刑警,一見麵正經的不問,完全就是在搞我,想把我搞的心煩意亂,發起怒來,也許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有理沒理先要把我搞皮實再說,並抓住我的弱點,在氣勢上壓製我。

還有就是,一起被抓進來的是四個人,他是在等,等其他三個房間裏的審問結果出來,完了再好好的審問我。

這樣,他掌握的相關情況多,一旦我說了假話,他就可以馬上指出來,摧毀我的對抗心理。

這樣的老警察看似懶散隨意,可一旦出手,就能讓你服軟!

他心裏的想法我自然不清楚,被問到後來,我也確實煩了,很想告訴他們——你們的局長我認識!

我當兵時的團長就是我們歸綏的老鄉,比我早一年專業,按照級別降半,就在新城分局當副局,隻是我咬咬牙沒說,主要是怕給老團長添麻煩。前些天喝酒,戰友們提到過馬團長的處境,部隊下來的幹部在地方都不吃香,不是當工會主席,就是當個副書記什麼的,靠邊站。

如此我被審問了一天,到了晚間也沒吃飯。姓楊的老警察出去探了探狀況,這才回來,問起了關於當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我一五一十的講,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期間,楊警官沒插一句話,聽完後合上筆錄,讓人將我帶到另外一個房間,銬在了暖氣片上。

如此,幾天時間我被折騰的不成人形,審問又審問,晚上隻能靠著牆睡。但他們沒有打我,後來我才知道,是老團長幫了我的忙。

出了命案,ZF機關不可能調我的檔案,也就很容易的查到我曾經服役的部隊番號,馬上就有人就認出,和馬局是一個部隊的!

長話短說,十幾天後我才被放出來,事情最終不了了之,也算我們的運氣好,死去的瘋老頭姓甚名誰,家是哪裏的,到最後也沒能調查出來,沒有家屬追責,這事兒才大事化小,算是一場意外。而且那人還是瘋子,我們不用擔負太大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