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隊長王恩謙在指揮所裏踱來踱去,他好象有一種預感,5月將有惡戰,67支隊將麵臨一場嚴峻的考驗。他驀地想起83年前的5月。1883年的5月,有個名叫劉永福的中國人率領黑旗軍在河內城西二裏一座小橋附近的關帝廟前,與法國侵略軍展開過一場激戰,大刀長矛對著法國人的洋槍洋炮。黑旗軍出動了3000人馬,分為三路向法軍發起攻擊。那一天,從早晨9點直拚殺到下午1點,黑旗軍殺死法軍2000多人,砍下了1000多個法國人的頭顱,法國侵略軍司令李威利也喪了命。那座小橋稱紙橋,這場激戰日後被稱為紙橋戰役。這一仗,法國人損失慘重,好久喘不過氣來。黑旗軍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戰爭總要付出代價。當時的越王為了酬謝劉永福,封他為三宣提督、一等義良男。越南人為了表彰黑旗軍的英雄業績,在紙橋還立碑紀念。83年過去了。
1966年5月王恩謙預感到在安沛這塊越南領土上,將有一場鏖戰。
他到兩個團的高炮陣地轉了一圈,對戰鬥部署又作了調整,使619團的兵力、火炮配備更加集中。又指示部隊加修工事,嚴密偽裝,檢修火炮、器材,隨時處於準備戰鬥狀態。
王恩謙預感的鏖戰果真出現了。這是67支隊入越以來最大的最激烈的一場戰鬥。
5月6日後,侵越美軍常有偵察機飛臨安沛外圍進行電子偵察,或突然進入防區低空偵察。5月39日,連續數天陰雨剛放晴,保河、寨湖就遭美機攻擊。與此同時,美機對安沛防區進行最後一次偵察。
5月31日,白雲停在半空,噴火的太陽懸在頭頂,烤得大地到處蒸騰、燙人。堅守在陣地上的高炮部隊指戰員象置身於偌大的蒸籠中,吸進鼻孔的空氣都是火辣辣的。
下午3時13分,偵察分隊報告安沛西南方向110公裏處,發現一批6架美機向安沛一側飛來。
王恩謙覺得自己預感中的這天到了。來者不善,善者不采。他和支隊指揮部的其他幾位領導扼要交換想法,立即發出命令:“各級指揮所進入一等!”
五分鍾內,各團和支隊直屬分隊全部進入一等戰備狀態。
就在部隊緊急行動之時,前方觀察哨報告,“RB-66、F-4C六架,向安沛臨近!”
王恩謙判斷是敵指揮、警戒機。命令部隊繼續監視,注意後續目標。
3時24分,西南方向相繼捕捉到另一批4架F-105美國轟炸機的行蹤。
王恩謙急切地感到一場戰鬥即要打響,美機很快就要進入我部防區。他立即指示部隊:“注意敵機俯衝!”並果斷命令:“各團(營)瞄準第一架,集火射擊!”
不到兩分鍾,敵機臨近了高炮陣地。一陣猛烈的炮擊,頭一架敵機就翻滾著一頭栽在陣地前的山腳下,轟隆一聲爆炸了。後繼幾批敵機瘋狂地向我陣地撲過來,數不清的炸彈在陣地上炸響,頓時安沛彌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607團五連、619團四連陣地遭到敵機的猛烈攻擊。
轟隆一聲,一顆翼尾炸彈在五連陣地上爆炸,班長黃永龍腹部中彈,鮮紅的血汩汩地流淌。這時黃水龍看到排長也倒下了,手捂著流血的傷口,衝到排長身邊,拿起指揮旗,指揮全排繼續戰鬥。一位副班長見他臉色蒼白,傷勢很重,扶他下去包紮;他說:“別管我,隻要我們勇敢,就沒有敵人的威風。狠狠打!”堅持在崗位上,他從第一批敵機投彈負傷,一直堅持到第18批敵機投彈,他的氣管被罪惡的彈片炸破,壯烈犧牲在炮位上。
黃永龍以頑強的意誌堅持戰鬥了80多分鍾。
美國飛機投下的炸彈和機槍的掃射,象雨點般地落在四連高炮陣地上。山坡上的樹枝在濃烈的火焰中燃燒,炮位四周的草叢,樹木燃起熊熊的火焰,烤得整個陣地通紅。四連二班副班長陳永林胸外受輕傷,整個胸腔受到強烈衝擊波的暴震,他感到胸中憋悶,伴隨著疼痛。作為一名炮兵戰士,他知道,定是肺泡,血管破裂。但是,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堅持戰鬥。正當他又衝向炮位之際,敵人的第二次攻擊又接踵而來,他腹部中彈,他仍支撐著身子。這時火炮出了故障,他咬著牙排除了故障。他見到一炮沒彈了,又到20米外往返搬炮彈。後在救護中,人們才發現他胸部有五處被子母彈擊穿。由於傷勢過重,搶救無效,他在安沛土地上流盡了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