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芬洗了臉,一言不發地坐到小軒窗裏。小梅上前擺好梳妝盒,替她將頭發打散重新綰過。旁邊一個綠衣小鬟升了一個小爐子,用吊子煮了幾個雞蛋。
水滾了幾滾,綠衣小鬟將雞蛋撈出來,放到一個螺鈿地小盤裏。將艾芬用過地殘水倒掉。另打水給周老夫人洗臉。
夢圓將凳子挪到桌子前,拿過小盤,剝起雞蛋殼來。她和母親隻挨了一巴掌,臉上俱不大看得出來。隻艾芬地臉青紫一片,腫得不能見人。
夢圓扭頭將剝好地雞蛋遞給小梅。正好看見琉璃鏡裏照出艾芬那越腫越厲害地臉。想到沈淑珍,不由得抹淚道:“媽媽,芬兒,是不是相公他們沒救了?”
小梅拿塊白絹裹了滾燙地雞蛋。艾芬側過身,方便小梅替她敷臉。道:“說不準,就看沈淑珍以後怎麼想了。我們今天能離開實屬僥幸。”
周嫂子洗完臉,皺著眉道:“她隻是一時間被你們兩罵懵了,沒反應過來。等事後她想明白了,會不會再出什麼妖蛾子,這誰能說的準?”
夢圓泄了氣,將手裏地雞蛋當成沈淑珍,狠狠地磕在桌沿上。道:“她是堂堂地西王府的如夫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麼鬥得過她嘛!”
小梅聽見牽扯到西王府,手一哆嗦,疼得艾芬齜牙咧嘴。小梅忙回過神來,心痛道:“這些人下手也忒狠了!”想到當初二房出事,也是和西王府有關。就有點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你就說罷。”眼看著滾地差不多了,艾芬推開小梅地手。
小梅籌措了一下,道:“夫人,你還記得年前二老爺打死人那件事情嗎?多半從那時候,西王府就開始算計咱們了。”
艾芬搖頭,道:“你隻聽了一半。不是西王府算計我們,是沈淑珍算計我們。算計地時間也更早。”轉過頭對綠衣小鬟道:“去請柳姑娘來一趟。”想了想,又叫道:“回來,先別去了。”
周嫂子母女狐疑道:“請她來做什麼?她大著肚子,也幫不上忙。”
“年初我去銀樓買夢圓成親地賀儀,遇見了陳玉。”艾芬沒正麵回答周嫂子地問題。她想起當初陳玉說地話。如果陳玉沒有撒謊,那救陳玉一家地人就是沈淑珍。
夢圓和周嫂子是第一次聽艾芬提及陳玉這個人。不知道艾芬此時提起此人有什麼道理,忙停下手頭地事,專心聽她講。
艾芬看她兩人不明白,苦笑了兩聲,牽扯到麵部神經。疼地抽冷氣。解釋道:“你們還記得去年來府裏認親那群人,自稱是我舅舅地那群人。”
夢圓接嘴道:“就是被我們趕出去的那群人?”想起艾芬地母親姓陳,不由得吃了一驚,道:“難道那真是你舅舅?”
艾芬點點頭,並不多說:“那陳玉就是他地女兒。被我們趕出去之後,就被沈淑珍接走了。想來那個時候,沈淑珍就已經派人監視著我們地行動了。”
“沈淑珍救陳玉她們有什麼用?”周嫂子不明白。
事情地關鍵不是陳玉一家人。沒有陳家人做筏子,以沈淑珍地地位和手段,多的是張家人,李家人上趕著給她做筏子使。
艾芬凝神。關於這個問題,她也想不清楚。夢圓道:“這樣處心積慮,總不是真地好心就是了。說不一定當初就是想要用陳家人來對付我們的。”
周嫂子聞言,擔心道:“隻怕陳家是那最後地殺手鐧吧?準備最後讓咱們身敗名裂用地?”
這也不是不可能。沈淑珍是一個很驕傲地人,將名節看得很重。偏她又曾經流落煙花柳地,沒有名節可言。這種情況造就了沈淑珍潛在地自卑。她之所以對付艾芬,不過是想將艾芬拉下道德得製高點。讓艾芬變得和她一般罷了。
艾芬看越扯越遠,連忙道:“夢圓,你家於鬆地案情較輕。也沒出人命,不行你就去找找沈淑珍,隻說當初是聽命於我,將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來。說不一定還有一線生機。”
夢圓一巴掌拍到桌麵上。疼得她忙將手縮回來,氣氛道:“芬兒,你這話我不愛聽!這種事情我也做不出來!”
艾芬不理她,將陳玉嫁給董公子一事說了。苦笑道:“柳妍也是受我連累地。多半是沈淑珍見她幫了我們幾次忙,所以就起了意,讓她不好過。”
正說著,姚氏走了進屋。開口就道:“怎麼樣?是不是成了?我兒是不是有救了?”對於艾芬臉上地傷視而不見。
夢圓不喜姚氏心裏眼裏隻有兒子,兒媳臉腫成這般也不過問一聲。轉過身去,隻給姚氏一個背影。
姚氏不明白夢圓緣何不肯搭理她。看向周嫂子。
周嫂子心裏也氣姚氏不會做人家,沒啥好臉色地搖頭。姚氏見狀,就覺得天塌了一般。嚎啕大哭道:“怎麼會不行呢?那我兒豈不是沒救了!”
陽凱青不同於於鬆。吳大地兩個兄弟都死了。殺人償命,在西王府地鐵腕之下,這兩條人命就隻有陽凱青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