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死了一回又活了過來,雖然渾身乏力,但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夫人!”一個婦人驚喜喚道,“你醒了就好,來吃點東西吧?”
我在周圍掃了一圈,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啟口問道:“我的孩子呢?”
她輕輕指著我旁邊,“不就在你邊上麼?睡著了呢……”
我側頭看著,滿懷欣喜,就是你嗬,在我肚子裏使勁踢我的小家夥。身體毫無力氣,我隻好問了句:“男孩女孩?”
“男孩!”
果然是個男孩,腳勁十足,我努力側過身子來端詳他,喃喃道:“看看你長的像誰?”
“像夫人,剛才我們還琢磨,這孩子乍看之下像個女嬰,將來一定俊俏!”婦人興高采烈地端來飯菜,我卻隱隱失落,他要是長的像他父親該多好。
“這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了麼?”
“別擔心,你夫君說有急事出去了,叫我紅姑,這幾****在這照看你。”
“是嗎……”我苦笑了一聲,看來,以後的日子,
我要跟我的孩子相依為命了。她舀起一勺湯喂我,我淡淡說道,“他不是我夫君。”
我在床上懨懨躺了幾日,孩子啼哭不已,怎麼哄也不管用,紅姑說娘的心思孩子能感覺到,因為我不快樂,所以他也不快樂。我心酸地抱著他,不是娘不想讓你快樂,而是我無法控製……
門外想起熟悉的聲音,我探著身子看,淨弘帶著一身冰冷的氣息衝了起來,在我身邊坐下,搓著手說:“這天冷的真快,你……氣色不太好。”
我不看他,冷冷問:“你去哪兒了?”
他溫和答道:“有急事,雪兒,你生氣了?”
我眼皮也不抬,答:“沒有。”
他忽然笑得很坦然,眼神熱切看著我,“你怪我沒在這陪你吧?”
“你原本也沒有責任要這麼做。”心裏湧起一股酸味,他忽然攬住我的肩,輕聲在我耳邊說:“你想我了是麼?”
我怒道:“誰想你?你說要一直在身邊陪我,可是一覺醒來,連影子都沒有!”一陣委屈,眼淚流了下來,趴在他懷裏嚎啕了一陣,他輕輕捏著我的臉笑道,“這才是我的雪兒……”
哭了一通好像舒暢不少,他細細喂我吃粥,我埋怨他小氣,給我這個坐月子的人吃粥。一旁的紅姑說,這粥裏應有盡有,比山珍海味都補身子。她捧著孩子問淨弘:“大人,趕緊給孩子取個名吧!”
是啊,還沒取名字,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竟忽略了他!淨弘看著我,眼裏是詢問的意思,可我低了頭避開他的目光,囁聲道:“你去王府問問阿琅……隨他取一個。”
淨弘的微笑僵住了,有些恨意說道:“你還是對他抱有希望?就不能忘了他麼?”
我怎麼能忘?他的一切都深深印在我腦海裏,深深的眼窩,寬厚的肩膀,濃烈的氣息……和他在我身上肆意釋放的溫柔欲望……還有他留給我的這個孩子……
“我不去!”他生氣地走出房門,“要麼你自己取,但絕不能姓甄!”
我無奈,他又發瘋了。一旁的紅姑看的莫名其妙,愣愣說了句:“該喂奶了。”我頷首接過孩子來,瞥見淨弘又出了院子,也不知近日出了什麼事,街上都鬧哄哄的。
紅姑出去轉了圈,回來說道:“劉司馬與長安皇帝分家了!外麵軍隊正在慶賀呢!”
我嚇了一跳,分家?前些天還見淨弘收到更始帝的信要劉秀返朝呢,就此分道揚鑣了?紅姑又說:“大家已經決定稱劉司馬為銅馬帝了,雖然他不打算做皇帝……唉,不過他做皇帝多好啊,他的軍隊是仁義之師,從來不搶農民的糧食,也不會搶女人。”
這麼聽來,劉秀真是個好將領,可這與我何幹?
門呼啦一下被用力推開,我愕然看著麗華喘著粗氣衝進來,抓起杯子就灌水,一麵說:“姐姐,我終於跑出來了!那日……真對不起,我被他抓起來了!”
我笑道:“怎麼?他把你關起來了?”
麗華委屈地說:“是啊,關了五日,我趁他們三軍慶賀才逃出來的!”她看著我懷裏的孩子,眼裏閃爍著喜悅,“好漂亮的孩子,這眼睛真像你!”
“可惜是個男孩,像我不好,得像父親才好……”我頓了頓,猶豫問道,“你見到阿琅了嗎?班羨容……可好?”
麗華搖頭說:“我一直被關在房裏,根本沒出門,除了文叔,誰也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