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觀員何四光開始不淡定,向前進想著法兒安慰他:“哎,你何苦這樣搞得緊張兮兮!現在大家生死兩端,還得要為這個事情操心,是不是多餘了一點?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活下去,安全離開這裏,有時間了再來考慮這些個事情吧。像你這樣,內心裏應該是很痛苦。”
炮眼先生嗯了一聲:“那你說我如果去讀書了,會不會把機會留給了吳四眼?”
“應該不會,如果對方喜歡的人是你,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應該都不會變。即使變了,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你這話我喜歡聽,要留戀的話,就留戀那些對你生死不變的人。那樣的一些人才值得你去留戀。看不出你年紀輕輕,懂得的倒是蠻多。”
“彼此彼此。你去上了大學,說不定遇上更好的,你的心也就變了,不再像這樣想了。環境改變,有時候是沒辦法說得清的。慢慢看吧!我說的應該沒錯。”
“有道理,也許我真的在環境改變後就不像是這樣想了呢。兄弟,我可是就要熬出頭了,這樣每天在鬼門關口轉悠的艱苦日子就要結束,不知道你們還要熬多久。”
“是啊,不知道。我現在什麼也不去想。想多了沒用,說不定一發炮彈落下來,瞬間就報銷,誰能說得清楚?也許過幾天任務結束,戰爭停息,兩國講和,大家都不用打了。”
“議和?你以為真有那麼容易的事,你倒是蠻會幻想。你們偵察兵,慢慢熬吧,嗬嗬!”
“嗬嗬!有道理。”
“天要亮了。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驚動到敵人。我們好像越來越不將潛伏紀律放在心上了,這樣下去,也許終究會倒黴。”
“生死由命!”
“對!生死由命我信。在戰場上,很多人犧牲了,大家可都還活著,這命,是個神秘的東西。”
夜空慢慢亮起來,沒有霧氣。太陽,每個人都渴望著太陽照亮陣地,照亮他們的人生。
看了周圍一遭,向前進突然說:“不知道我的那個受傷的戰友情況怎麼樣了,一直都沒有消息。還有那兩個在前次任務中受傷的,如果傷口愈合,也應該歸隊到這裏來加強我們的力量。也許他們還沒有出院,他們一個肩胛骨被打穿,另一個眼睛受傷,腿腳也給重機槍子彈差點打斷。”
炮觀員喃喃道:“打仗就是這樣,傷亡在所難免。我想我們的任務也就快要結束了吧,離原定的一個多月已經差不多了。”
向前進回答道:“那還不是上頭一句話?還有要看敵情變化。我們這裏躲著,做了太多壞事,黃狗們恨啊,巴不得嗅出點什麼,撲上來咬我們一口。”
炮觀員說:“那是!天亮了,你休息一下,我看著。”
炮眼先生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在提起過有關女記者的事,向前進也沒有主動過問。一連著晴了五天,晴到第四天的時候,大家開始沒水喝,第五天可就渴得不行,隻能趴在地坑裏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