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蹲下,側著身用匕首在前麵探雷。
峽穀裏地雷大家都埋,錯綜複雜。這般往前了兩步後,他手裏匕首刺探進地裏,一下子便觸到了一顆,再往前一探,又觸到了一顆。
這一來他可不敢有任何大意,匕首在地上觸動得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馬虎。
這樣速度雖慢,但安全第一。
烈日太毒了,為減輕暴曬,他返身用兩片芭蕉葉製作成了一頂簡易鬥篷戴在頭上。
體力消耗雖不算大,但他蹲著沒移動上兩步便覺得頭很暈。
再堅持得一會,實在不行了,他想站起來清醒下,還沒站直,整個人便出人意料地搖晃著軟倒下了地去。
不過這次還算不錯,他沒有再昏暈過去。
更不錯的是,前麵未經探過雷的地方一大截,他俯身臥著,什麼也沒弄響。隻是地上全是汙泥,髒到不能再髒。
他索性那樣臥倒著了,沒打算起身。
如此一邊探雷一邊往回爬,他頭前陣地上哨兵看著他一邊用匕首在地上刺探一邊往前挪,有時停下來排雷,身軀慢慢蠕動就像蝸牛,都替他捏著把汗。
天氣熱得人發慌。短短三十多米的峽穀,他花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才接近到前麵山腳。
跟清障下來的人會師,他整個人已是奄奄一息,隻剩了一口氣在。
“辛苦了!兄弟——”下來接應他的人遞給他半壺水。
向前進伸手接過來一飲而盡。
水溫大熱,但剛一喝完,周身力氣立刻長起。
“還有沒?”他將空水壺遞過去,帶點貪婪地問。
“沒了!”那下來接應他的戰士說。
說完,他抬頭望望藍天,接著又道:“老向,雲過來了,估計要下雨。”
向前進點點頭:“它媽的,這鬼地方,一天三次雨還不能到黑,難怪說是雨季了。不過再來一場大雨也好,老子皮膚都快給老天爺曬焦了。”
對方點頭同意,他的皮膚更黑。
烏雲壓境,先是大風猛一陣刮,跟著大雨說來就來,半空中還打響了幾個大大的炸雷。
頃刻間山上濁流彙聚,泥水“嘩啦啦”而下。
這可好!眨眼間向前進便給淋得透澆濕,渾身變得清爽不已。但斜麵坡又陡又滑,可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跟來接應的人爬回到了陣地上去。
這時的他從外形上看已經是渾身肮髒,滿臉汙泥,不像個人樣。大家看著都不吭聲,還以為是偵察兵故意弄來偽裝的。
等他癱倒在戰壕地上有氣無力地問有沒有水洗臉時,大家才曉得他曆經了多少苦楚。
“我們說過了要來抬你,你咋裝得沒事似的?還以為你龍精虎猛,原來氣若遊絲!”陣地上駐防班長說。
向前進無力地無可奈何一笑。
班長下令:“老歪,快去叫衛生員來——”
這裏大家七手八腳,先幫著卸了向前進身上武器裝備,而後合力將他弄到坑道口處彈藥箱上,讓他半坐半躺,恢複一下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