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時空的這場儀式舉辦過程中,也曾有些混亂。原時空的混亂之源不是朱翊鈞,主角是馮保。
原時空群臣向寶座上的小皇帝行參拜大禮之時,馮保跑到朱翊鈞寶座前麵挺胸凸肚傲然而立坦然受禮,讓某些群臣心中震駭無比。
見馮保如此狂妄,很多仇視閹奴的正人君子忠臣賢良,不由當場嚇得要膽敢在十多年後萬曆收拾馮保時,義憤填胸地回憶起公布出馮保當年的這一大逆不道。
原時空雖然沒有人膽敢嚇得要當場跳起來喝罵暴揍這馮大伴,但左顧右盼你眉來遞義憤眼色、我眼去送忠正表情、他呶歪嘴表達不滿情緒、它貓叫顯示發情搞錯了季節的等等不一而足(好象有什麼奇怪的東東混進來了)大概很是不少。現場一下子變得有點兒混亂。
對留傳到後世的某些單方麵史料上有記錄的原時空究競是否發生存疑的這件事,朱翊鈞自己也沒什麼把握。
他對今天的現場事先一直都沒有任何特別表示,就等著馮保今天是否真的還會跳出來弄場表演。自然,今天現場並沒有發生這事兒。如今他與馮保的主仆關係早已今非昔比,諒他馮大伴也不敢囂張跋扈。
馮保今天在現場挺胸凸肚神氣活現是有的,不過不是在群臣行大禮時。大家行大禮喊萬歲時,他也和其他侍從人員一樣,恭謹地站在他該站的位置上低眉順眼大氣兒也不敢出。
現在的馮保沒敢僭越表現無狀,可並不意味著原時空的馮保沒有。
當然,原時空的馮保即使有那貌似僭越的舉動,朱翊鈞以自己今天的親身經曆來看,估摸著或許其中另有原因。
朱翊鈞今天坐在這裏,連他自己都有一陣子沒來由的很是恐慌,原時空的那十歲小胖娃隻怕當時心中恐慌更甚。
沒準兒是剛死了老爸六神無主的小胖娃當時已經快要被嚇哭了乃至嚇尿了,於是趕緊拉他最信任的馮大伴到他自己身前擋擋一眾衣冠禽獸們的眾目睽睽,給他自個遮擋羞醜。(那些十年後才大義凜然指斥馮保如此膽大妄為大逆不道的忠貞勇士們,大概是估摸著萬曆皇帝已經記不得自己十歲時的臭事兒了。或者是即便皇帝記得他自己當年這糗事也隻能裝糊塗,絕不會為馮保解釋。)
要不然,原時空馮保如果真地膽敢如斯跋扈,幾天前才被張居正唆使的馮保擺了一道,痛失政治好基友孟衝,正憤恨他馮保的老高拱,見馮保如此傻哄哄地跳出來等他一刀砍殺,還能不得當場發作?
老高拱又不是沒有與人當眾上演過全武行?有肉博經驗的他隻要伸手一呼,有的是狐從狗黨上前,立馬能把馮保當場揍成肉醬。大明朝此前曆史上又不是沒有代理皇帝開會時,文臣們當著皇帝麵便群起而攻、當場打死閹奴,嚇得代理皇帝跑路躲閃的記錄。
今天的儀式沒有他朱翊鈞什麼正經事兒,他隻要在這寶座上當好泥塑木偶,讓難得有幸能夠就近一睹天顏的群臣們瞻仰一下就好。為群臣們回家寫朝堂筆記時,提供一則吹捧他如何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的素描活材料,那就得了。
他想起後世宇宙強盛大國太陽家族的那幾個胖子,他們偶爾在臣民們麵前現現身便引得歡聲雷動熱淚狂飆,揮揮手就攪得臣民們如瘋如顛如醉如癡。
感覺和自己今天參加的這場儀式有些方麵很有某種類似之處。
他在這寶座上,此時若是眼神親切笑容滿麵地看向底下的群臣,隻怕一樣也能引發類似的陶醉效應。
如果生造一個電磁物理政治學(有這扯淡學科麼?)名詞,可以說這是權力場效應。
隻要你是站在權力場中心位置,你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無不能向四周發射出不可抵擋的功能強勁的一層層高能輻射波,讓權力場籠罩之下的人們都隨之起舞乃至如瘋似傻舉止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