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巷靠近亂墳崗,大多數屋舍早已荒廢,斷壁殘垣,滿目蕭瑟。破敗不堪的小樓孤獨地聳立在斷壁殘垣之中。半掩的木門布滿了風蝕蟲蛀的痕跡,風穿過敞開的破花窗,吹得木門吱呀一聲輕響,黑暗中有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門上方的匾額搖搖欲墜,字跡模糊不清,隱約可辨“招搖客棧”四字,風吹過時會響起哢噠哢噠的叩擊聲。
小樓內,光線穿透斷裂的窗格照見早已脫落的牆皮和凹凸不平的牆壁,森森地帶著一絲來自幽冥的陰氣。桌椅破碎淩亂地散落在地上,有隱約的血跡幹涸斑駁,昭示著久遠以前,這裏曾有一場慘烈的廝殺,無數的生命在這裏消逝,似化作盤桓不去的幽魂在空宅中嗚咽。
一行人到達這裏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驚。推門而入,隻見一團黑影掠過,驚起眾人一陣騷動。
“我去,這麼大的老鼠。這裏是鬼宅嗎?”看清竄出的東西,魏積雲鬆了口氣,忍不住抱怨道。
貉兒沒空理會魏積雲的調侃,環顧四周怔怔地說“隻是聽師父提過,沒想到會是這樣”。
眾人的心剛剛放下,不料房梁暗處飛出數道黑影,在昏暗不明中猶如鬼魅若隱若現,手中利刃閃發出的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
魏積雲感覺一陣疾風迎麵,蹲身閃避滾到牆角處,定睛一看,就見方才自己身後那人已經直挺挺地倒下,咽喉處往外冒著鮮血。
“不好,有埋伏”魏積雲一邊大叫著提醒其他人,一邊抽出袖箭朝偷襲的黑影射出。嗤啦一聲,箭矢破風而出穿透了那人的心髒,屍體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是冥鬼,你們快走!”魏積雲看清了墜落下來的人那襲紮眼的黑衣,容不得片刻猶豫,對著封住門口的冥鬼們連發幾箭,為眾人打開一條退路。
餘下的冥鬼察覺到魏積雲手上那東西的厲害,全都向他靠攏過來。這些人身法極快,來勢洶洶,速度之快讓疲於應對的魏積雲漸露頹勢。
貉兒心知魏積雲袖箭裏的箭矢數量有限,即便身上帶著備用的箭矢,填裝也需要時間。眼見情勢不妙,一時情急,拿出短笛就開始吹。
第一個音剛出口,貉兒就覺虎口一震,短笛掉落在地上。
“我說這位小朋友,你這是想救人還是害人?”一個慵懶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從房梁上傳出,與緊張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麼是你!”貉兒一看偷襲的暗器——半顆花生米,再見偷襲的人竟然是那個攔路訛錢的潑皮無賴,一時急火攻心,怒上心頭。
“怎麼就不能是我,我在這裏睡的正好,被你們打打殺殺的吵醒了。”那人說著還伸了個懶腰。
房梁上突然出現的那人讓屋內的冥鬼們也大吃一驚,他們從貫索村一路尾隨這些人到來,也是藏身於房梁之上,竟然沒有發現房梁上另外有人,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不尋常也太不可思議的事。
趁著冥鬼們閃神的檔口,魏積雲快速填滿箭夾,重新開始於恢複攻擊的冥鬼們糾纏起來。
“小朋友,你現在把那短笛一吹,就真成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那無賴朝著門外努了努嘴。
貉兒回頭一看,已經出屋的人被一大群黑衣人堵在了屋外,正拚殺的不可開交。如果此時吹響短笛,盡管可以讓那些冥鬼死傷無數,可是同樣來不及封住心脈的自己人也必然有所牽累。
“好吧,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好歹這兄弟還給了我一包銀子快活半日,權當我日行一善,不用謝了”那人不慍不火地剔了剔牙,一個縱身從梁上躍下,手中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把石子,朝冥鬼所在的幾個方向分別揮出。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屋裏的所有冥鬼都被不起眼的石子擊穿了眉心,死相詭異。
“你是什麼人?”魏積雲錯愕地看著落在自己麵前的人,原本以為這人隻是有點武功,沒想到出手如此狠辣,隻用一把石子便可輕易解決了那些難纏的冥鬼,這內力之深厚,即便是康龍與他一比恐怕也要遜色很多。
“你覺得現在我們這種情況適合聊天嗎?走吧,我好人做到底,帶你們離開這裏。”那人嘿嘿一笑,故作瀟灑地撥了撥額前亂蓬蓬的劉海,大步朝門外走去。
他的動作讓魏積雲突然有種分外貼心的熟悉感。不過眼下的確不是聊天的好時間,他向貉兒點了點頭,也跟著走了出去。
貉兒對這人沒什麼好感,但外麵的情勢更加危及,也急忙緊跟著出屋加入到混戰中。
招搖客棧外,眾人正疲於應對突然圍攻的黑衣人。這些人原本是蟄伏於七公鎮上的冥鬼,收到尾隨忘憂穀眾人的那些同伴傳出的訊息後就在此地埋伏下來。
康龍被三個冥鬼圍住,左臂已經被砍傷,傷口處冒著血水,深可見骨,失血讓他的臉色蒼白,體力明顯不支。
其餘幾人想要救他,但都被冥鬼們圍攻的分身乏術。本就不多的幫眾在這樣的攻擊下又折損了大半。
魏積雲看著這樣的情景,心焦如焚,一邊與貉兒聯手對敵,一邊對著那個潑皮喊道:“你若有辦法讓我們全身而退,事成後定當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