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與犰委同車而行,他是齊國執掌國柄的右相,犰委隻不過是他的一個門客,卻能與
要共乘一車,可見田桓禮賢下士的名聲並非虛言。
兩人一路閑聊,不一會便到了田恒的相府。
田恒才下了車,一個家人迎了上來,道:“相爺,左司馬已經等候相爺很久了。”
田恒微笑道:“這家夥從小到大,便是性急!”低聲向那家人吩咐了幾句,那家人點頭,
轉身而去。
田恒向正在指指揮收拾馬車的犰委招了招手,道:“犰委,你也來。”犰委答應,隨著田
恒到了大堂。進大堂之時,堂外站著的四個兵尉一起向田恒施禮。
兩人剛入大堂,堂內一人匆匆迎了上來,大聲道:“大哥,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這人五短身材,滿臉虯髯,正是田恒的堂弟、現為齊國左司馬、臨淄城守的田逆。
田恒笑道:“小逆,這麼晚還不回去睡覺,莫非我昨日派人給就你送去的燕女不好?”
田逆笑道:“好固然是好,隻是身材太過高大了些,站在兄弟身邊,足足比我高出了一
個頭,不甚好看。”
田恒大笑:“女人是讓她睡在床上的,你讓她站著幹什麼?哈哈!”
犰委也陪著笑了笑,心道:“右相與左司馬是堂兄弟,右相身材長大,左司馬卻十分矮
小,頗為古怪。”
田恒道:“這燕女是燕國精選出來送我的五個燕女之一,與其它女子大有不同,不僅容
貌秀美,還健壯有力,能揮刀使劍,切不可等閑視之。”
田逆苦笑搖頭,道:“兄弟還是喜歡柔媚的女子多些。”
三人進了大堂,二田坐了下來,犰委便站在一旁。
田逆問道:“大哥,情況怎樣?”
田恒道:“闞止果然請來董門中人到了臨淄,其中還有些人給國君當了侍衛,適才犰委
已經試出了他們的身份。”
田逆向犰委道:“犰委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先是認出臨淄城中來了董門刺客,又試出了
假扮侍衛的董門中人,理應重賞!”
犰委忙道:“這也算不了什麼。”
田恒道:“我本來不確定,眼下城中的這場異謀,究竟是闞止一人為之,還是與國君聯
手謀劃,是以今晚進宮試探一下,如今看來,既然董門的禦人當了侍衛,那麼國君定然知道
闞止之謀,多半與闞止心思一樣,想一舉除掉我們田氏一族。”
田逆怒道:“田氏立了他為國君,這人竟如此不識好歹,不如兄弟今晚便帶兵入宮,殺
了這昏君,然後殺入闞止府中,將這狗東西剁成肉醬!”
田恒笑道:“不要性急。這件事當然要做,不過,如今有幾件事先得做好才行。”回頭對
犰委道:“犰委,你忙了一夜,便去休息罷!是了,你今日立了大功,適才本相已命人將楚
姬送到了你的房中,你慢慢用吧!哈哈!”
田逆與犰委都大吃一驚:“什麼?”
田恒笑道:“那天本相讓楚姬出來為大家斟酒,犰委看得連一雙眼珠都差點掉了出來,
本相又怎會不知道犰委對這婦人十分喜歡?若是給了你,怕他人嫉恨,今日你立了功,本相
便將楚姬賞了給你,其他人想來也不會有甚怨言的。”
犰委又驚又喜,道:“楚姬是相爺最心愛的姬妾,小的怎敢……”
田恒笑道:“你功勞不小,賞你一個姬妾算得了什麼?現在佳人正在房中等你,你還不
過去?”
犰委大喜,向二人施過了禮,高高興興出去。
田恒轉過頭來,見田逆麵色不虞,笑道:“小逆,大哥知道你也對楚姬有點意思,隻是
一直不好意思開口向我要罷了!”
田逆臉色微微一紅,訕訕道:“大哥,兄弟的心思,從小到大都瞞不過你。兄弟是想,
犰委隻不過是個武夫,如何值得大哥將楚姬賞給他?”
田恒道:“我們還有件最要緊的事要用犰委!不重加賞賜,怕他不願意做。”
田逆奇道:“什麼事?”
田恒笑道:“你想,既然國君與闞止想對付你我兄弟,我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殺了他
們。殺一個闞止也沒有什麼,但殺了國君,終是於禮不合,說出去也不好聽。你我兄弟自是
不好親自去做,所以得找一個人來頂罪才行,犰委今日在宮中傷了國君的侍衛,正好日後為
他弑殺國君作為藉口。犰委雖是我的家臣,但叫他去殺國君,恐怕賜他千金也還是不敢,非
得用上楚姬這絕色美人不可。今日我忍痛刻愛,將楚姬賜了給他,明日再吩咐他弑君,他便
不好推脫了,這叫作‘色膽包天’,哈哈!日後你若不嫌棄,待犰委死後,再把楚姬帶回去也
行。”
田逆搖頭道:“犰委用過的女人,我還要她做什麼?不過,若是大哥能將月兒……”
田恒道:“月兒可不能給你。”他見田逆臉色不悅,道:“月兒身份不同,連我也不敢輕
動。楚姬說起來是月兒的姊姊,其實隻是月兒的族人,是來服侍月兒的。是以楚姬可以賜給
別人,月兒卻是誰也不能碰。何況她隻是寄居在齊,說不定哪天還要回楚國去。”
田逆奇道:“月兒到底是什麼人?”
田恒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以後再對你說,今日我們還有大事商量。”他見田逆仍有些
不釋然,歎了口氣道:“一個女人,不必太介懷。日後這大好齊國,遲早都是我田家的,你
想要什麼,便會有什麼。”又道:“小逆,要成大事,是要有些手段的,單靠劍術怎麼行?若
論天下劍手,犰委其實也算不上高明,但他連我的愛姬也能得到,你想,天下人知道此事,
誰不想為我們效力?所謂舍得舍得,不舍怎會有得?”
田逆點了點頭,忽笑道:“大哥言之有理,兄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