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封將妙公主和楚月兒哄了睡覺後,回到了房中,反側良久,仍不能入眠,自己也不知道
是因明日要與趙氏分別而有些惜惜不舍,還是因為趙飛羽的笛聲仍在心中徘徊,思潮萬千,也
理不出個頭緒來。
眼看月光將窗外的樹枝映在窗紙上,想是因細風拂動,樹影也緩緩地晃動著,伍封隻覺自
己的一顆心也如樹影般慢慢地漾動。
一時間難以遣懷,索性披上了衣,開門走了出去。
隻見月光如水,照得周圍每一樣東西都十分清晰,他低著頭信步走著,不知所往,忽見地
上一個淺淺的魚池,正是陳音兵器房前的那個小魚池。猛抬頭時,卻見池邊有一人靜靜地站著,
看著月光下、魚池中的遴遴水光。
那人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原來是趙飛羽。
兩人均感愕然,齊聲道:“是你?”兩人怔了怔,又道:“我睡不著。”
二人同時說了這兩句話,均覺有些好笑,便笑了起來。
伍封柔聲問道:“大小姐為何睡不著呢?”
趙飛羽搖了搖頭,眼中現出茫然之色,歎了口氣,道:“也不知是為什麼,總有些心緒不
寧。”
伍封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趙飛羽道:“其實,我常常睡不著,隻不過不如今天這樣罷。”
伍封歎道:“老將軍對大小姐倚重得很,想來大小姐身負重任,是以趙氏一族的大事,大
小姐不免勞心。”
趙飛羽道:“幸好家父立了無恤為嗣,我也可放下心來。”
伍封道:“大小姐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隱於荒島,再無俗事紛擾心緒,是否會一暢胸
懷呢?”
趙飛羽眼中露出神往之色。
伍封道:“在下心中常想,若是某日泛舟於海上,舟落何處,便以何處為家,眼前不再了
勾心鬥角、不再爾虞我詐,無論何處,恐怕都是人間仙境罷!”
趙飛羽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若是真能如此,那是飛羽最高興的事了。”
伍封柔聲道:“若是在下暇時溜到晉國,大小姐會否不與理睬呢?”
趙飛羽眼露喜色,旋又歎了口氣,道:“封大夫是齊國重臣,怎會輕易到晉國來?就算想
來,恐怕齊君也不會讓你來吧?”
伍封想了想,歎了口氣道:“能不能來,在下也說不準,不過,眼前一刻便是一刻,不仔
細過好眼下的每一刻,又怎能冀望將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望大小姐能夠成全。”
趙飛羽幽幽地看著他,細聲道:“封大夫是否想讓我揭開麵紗,讓你看一看呢?”
伍封怔了怔,苦笑道:“原來在下心中所想,卻瞞不過大小姐。”
趙飛羽道:“看不見的,人常以為是最美的,看得見的,恐怕反會視若無睹了。若我是個
醜女,豈非壞了封大夫的心境?”
伍封搖頭道:“貌美未必就是美,正如貌醜就未必是醜一樣。在下隻不過是想一睹大小姐
真容,絕無半點唐突之意。”
趙飛羽點頭道:“封大夫若非雅士,絕對吹不出那首《聽雨》的幽然雅意。飛羽從來不讓
其他男子看見容貌,今日隻好為封大夫破一破例了。”緩緩揭開了臉上的麵紗。
月光之下,隻見她眉如春山一般斜斜地沒入鬢際,眼如長天秋水,細鼻櫻口,臉上兩個淺
淺的酒窩,絕美得帶有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典雅,最令人心動的,是她眉宇間那一縷慵懶逸然
之氣,令伍封大有驚豔之感,一種醺醺如醉的思緒從心中沁了出來。
此女的美色,竟似並不下於妙公主。
趙飛羽微微一笑,將麵紗又放了下來。
伍封歎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唉!”長長的歎了口氣。
趙飛羽聽他忽地吟出了四句詩,芳心震動,默然良久,道:“原來封大夫不僅劍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