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時,才用過早飯,旋波和移光便到了府上來。
伍封奇道:“二位姑娘怎有暇來?”
二女一起瞅著他,眼中大有幽怨之色,讓伍封心頭暗驚。
移光道:“夫人今日要出城,想到靈岩山上遊玩,請龍伯同行。”
伍封兩天未見西施,心中也有些記掛,道:“夫人既然外出,我自是要在一旁保護。”
楚月兒在一旁道:“月兒也同去。”
旋波笑眯眯地道:“今天月公主可去不得。”
楚月兒奇道:“為什麼?”
移光道:“夫人說龍伯這些天常常在外忙碌,今日又要外出,隻怕冷落了各位夫人,命婢子
和波兒相陪,小夫人隻好呆在家中了。”
這時四燕女拿了伍封的盔甲大氅出來,葉柔道:“既要出城,一切要小心,龍伯最好穿了盔
甲去,以策萬全。”
伍封走到了西廂,四燕女替他穿戴好盔甲,又將“天照”寶劍掛在腰間,等伍封走出來時,
不知旋波和移光說了些什麼,惹得楚月兒等人笑個不住。
伍封心道:“這兩位姑娘十分頑皮,與公主相比有異曲同工之妙,今日府中必然大亂。”微
微笑著,叫上鮑興出門。
銅車先到宮中,伍封點了二百侍衛,整備兵車,讓鮑興帶領在宮外候著,吩咐其餘留在宮
中的侍衛加緊練劍,吩咐過後才向後宮去。
一見到西施,西施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兄弟這兩天怎不入宮來?”
伍封搔頭道:“這個,兄弟有些事情要做。”
西施道:“你有何事要做?這兩日不是在府中寸步未出麼?”
伍封奇道:“姊姊怎知道?”
西施道:“旋波和移光這兩個丫頭每日亂跑,你道她們是白跑的?”
伍封心道:“原來她們是你的超級探子。”他沒有說話,便聽西施大發嬌嗔,道:“你在府中
陪妻妾也不是不好,但你每日來宮中打個轉就不成麼?你好醜也擔了個執掌宮中禁衛的名兒呢!
就算不來,多少得派個人報訊才是,你那小興兒每日進宮,便沒見他進來稟告。”
伍封忙道:“小興兒是個粗魯家夥,若進了後宮,隻怕連宮女也要嚇倒一大片,沒的驚了姊
姊。”
西施從鼻孔裏輕輕哼了一聲,惹得伍封立時渾身發熱,西施道:“我看你多半是嫌我是個隻
懂勾引人的狐媚女子,怕我和你在一起,沾汙了你伍家的名聲!”
伍封被她一頓斥責,弄得手忙腳亂,忙搖頭道:“不是的,兄弟……”,西施又道:“你是否
嫌我厚顏纏著你,存心躲著我?”
伍封長歎了一聲,忍不住道:“其實兄弟心裏還想纏著姊姊呢!隻是自家知自家事,怕自己
難以抑製,惹出禍來。”
西施忽地“噗嗤”一笑,道:“你終於說出來了麼?”
伍封見她巧笑嫣然,鳳眼微微眯著,眼眸中仿佛能滴出水來,心中不禁狂跳了幾下,一時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西施微笑著看了他好一陣,笑容漸斂,幽幽地歎了一聲,道:“唉,姊姊不該向你發脾氣,
不過你這兩天未來,姊姊也甚沒精神,諸事不順。”
她這麼時嗔時笑,時怒時歎,伍封隻覺有些昏頭昏腦,好一陣才想起來,道:“姊姊不是要
出宮麼?”
西施點了點頭,道:“本來隻是想派人請你入宮,又怕你推脫不來,便想了這麼個法子。不
過你既然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便出城走走。自從去歲秋天從館娃宮搬來,還未出過城。”
西施這一出宮,宮女寺人自是有一大堆跟著,拿著諸般物什,伍封將西施送到垂著長帷的
香車上後,眾人才各自上車。
十乘兵車和五十個侍衛步卒在前麵開道,還有十乘兵車與五十個步卒跟在輜車之後,剩餘
的侍衛都是步卒,執著長戈守在香車左右,鮑興馭著銅車在香車之旁,伍封雄糾糾站在車上,
沿著城中的胥水岸邊緩緩向西南而行。
西南的胥門其實有水陸二門,眾人從陸上的胥門出去,不一會便到了靈岩山旁。
西施在香車中道:“暫不要上山,先往山南采香徑去看看。”
靈岩山南望,一條水徑如箭一般伸得筆直,眾人停在道旁,西施也不下車,掀起錦帷遠遠
看了一會兒,才命上山,到了半山的館娃宮時,眾人停在了宮外。
宮內寺人宮女一大群出來,拜倒在地。
香車旁的宮女將西施扶下了車,伍封隻道她要入宮,西施卻道:“宮中便不用去了,此宮彼
宮又有何異?兄弟陪我上山頂走走。”
伍封點了點頭,道:“兄弟雖然生長在吳,但這靈岩山上因建有宮室,不許人行走,是以未
曾來過,聽說風景極美,早想來瞧瞧。”
西施笑道:“姊姊今日便當一回向導,侍衛宮女便不用隨去了,免得人多聲大,吵了山上的
幽靜。”
伍封道:“此山甚大,若無侍衛怎策安全?”
西施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天下第一的劍手,有你在一旁,還有什麼不安全的?”
伍封笑道:“兄弟可不是天下第一劍手,至少還有個劍中聖人,比我要厲害得多了。”
西施格格笑道:“就算你敵不過那個什麼劍中聖人,但他未必會來行刺吧?”
伍封想了想,笑道:“這也說得是。不過,還是小心些好。”
他讓侍衛守住山上各處山道,又讓鮑興帶了十個侍衛遠遠跟著,這才與西施往山上去。
西施在前麵走著,說道:“兄弟倒是小心謹慎。”
伍封看著她纖瘦婀娜的背影,道:“若是兄弟一人,到哪裏也是隨隨便便,不過有姊姊在旁,
兄弟總覺得有些擔心。”
西施道:“你擔心什麼?難道會有人害我?”
伍封搖頭道:“不是怕有人害你,而是擔心你。”
西施愕然道:“難道有什麼區別麼?”旋又領悟,伍封擔心她,是一切都不大放心,這是在
心裏將她看得極重時才有的感覺。
西施心中十分感動,猛地轉過了身站住,伍封離她甚近,差點便撞到西施身上去,幸好他
的身手敏捷,及時停住了腳步,與西施隻相距一尺,忙退開了兩步。
西施歎了口氣,道:“若是大王象你這樣便好了。”
伍封愕然道:“大王對姊姊不好麼?”
西施道:“大王對我極好,不過這是不同的。在大王心中,我就象他平生最珍愛的一件東西,
怕我受傷、怕我生氣、怕我煩惱,雖然他聽我的話,卻從不聽我說心事,因為他沒有兄弟這種
從心裏感覺到的擔心。”
她見伍封有些愕然不解,又道:“有時我常常想,我在他的眼中,恐怕與美玉、駿馬、寶劍
差不多,唯一的區別他喜愛的程度不同。有時我又覺得他更象一位父親,雖然對我百般嗬護,
但沒有那種心心相印的感覺。”
伍封歎道:“人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種細微的感覺兄弟便體會不出來。”
西施喟然道:“這就是男女之間的不同了。兄弟雖然說不出來,但那日你在宮中說起與妻妾
之間的瑣事,臉上那一種喜悅和光彩是怎麼也裝不出來的。姊姊寧願嫁一耕夫,夫妻間的情思
感受恐怕還要真實直接得多。”
伍封想不到西施心中會有這麼多的心事,歎道:“天下間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羨慕姊
姊能嫁給大王,擅專房之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