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毫無價值和創造力的拉鋸戰當中耗費掉許多時間,春夏係列終於成型。此時離發布會也隻有一個多月了,蘇敏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和PRV的人接觸。
最初和他們接洽的PRV的合夥人之一,名喚凱倫,四十多歲的美國人,胖,不修邊幅,說話很直,甚至有些粗魯。蘇敏從沒想過這樣的人也可以做PR,但凱倫的的確確就是做這行發的家,這跟她深厚的家庭背景不無關係,而且她是把自己的胖、粗魯和不修邊幅當成事業來經營的,足夠讓任何人對她過目難忘。
果然,戴維梁對她的印象就很不錯,見過一次就下了評語說:凱倫是個實惠人,做女人能做到她這樣,一定是很有才的,否則哪來這樣的自信?!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簽過合同之後,凱倫派了一個名叫賽西爾的高級客戶專員在和他們聯絡,從此再也沒親自出現過。這塞西爾秉承了她老板的潑辣作風,待人接物極其老練,但在這一通振聾發聵、耳目一新的潑辣背後,其創造力和執行力不過寥寥。打了幾次交道之後,蘇敏試著探了探她的口風,才知道這是她第一次獨立做一個項目。
上一季,薇洛是把他們當成頭等大事來對待的,事無巨細都親自盯著。但對PRV來說,KEE相比其他老牌時裝屋不過是一單微不足道的百萬級的小生意,如果說薇洛把百分之百的精力花在KEE的秀上,PRV頂多隻用了幾十分之一的心思。
那幾個禮拜,蘇敏忙得猶如竭澤而漁,有時候到了下午腳腫得連鞋都穿不上,深夜回到家,感覺整個人都廢了,半躺在沙發上,連站起來去浴室洗個澡的力氣都沒了,隻是開了電視,毫無目的的換台。
越忙火氣就越大,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控製脾氣,實在做不到的時候,寧願冷一段時間,再回過頭來處理。方書齊管這一策略叫self-tempering,先一盆冷水澆下去,再任其慢慢回溫。蘇敏很快就把這一手學來了,她試圖說服自己,這都是為了把事情做成,隻要最後的結果是他們想要的,那麼她就贏了,應該高興。這是她理想的職業,她曾經從中體會過如此之多的滿足、成就感和喜悅,但現實卻是,她很難再心無旁騖的高興起來了。
九月末飛往巴黎之前,D-sign和一所知名大學的美術學院組織了一次模擬發布會,蘇敏那個年級也要拿出作品來參加。
多數學生都挺興奮,有這麼一次近乎於實戰的經驗,但蘇敏是玩過真刀真槍的,自然覺得小兒科了。不過,這次活動是算學分的,不做不行,她也隻能參加,仍舊跟著葉思明和沃利,連同其他幾個同學做了幾套衣服。因為KEE那邊實在忙得無暇,D-sign這邊的作業當然就隻能粗糙些了,小組討論難得參加,有時候分配到她頭上的工作也不得不拜托別人代勞。葉思明和沃利跟她是有些交情,比較能體諒她的辛苦,常常主動幫她做了,但其他人看在眼裏難免說些閑話,總覺得她自己忙著打工掙錢,靠別人的勞動拿學分,算盤打得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