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中良皺了下眉，江瑟看到了：
“我家裏情況複雜。”她意有所指，“我時，大部份的時光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她的話聽在馮中良耳朵裏，不免想到她輕描淡寫提過的，家中母親帶著她改嫁，改嫁之後繼父對她應該並不如何喜歡，她嘴裏所的爺爺，應該是生父那邊的爺爺了。
“他老人家不擅言辭，關懷也不是擺在臉上的，可對我確實很照顧。”她細聲細氣起這些，微微笑著，眼裏卻似有淚珠。
馮中良不知為什麼，聽了這話，覺得尤其有感觸。
她話裏所提到的情況，其實跟他是很像的。
他性格脾氣嚴肅，不是一個適合帶孩子的家長，年輕時候的他忙於事業，家裏孩子的教養都是妻子一手張羅。
孩子長大之後，對他畏懼大於親近，當年他會插手馮南的教育問題，也是因為孩子們鬧得太不像話了，導致年幼時期的馮南遭遇險境，那次差點兒連命都沒了。
最終才惹怒了他，使他將馮南帶在身邊，養在帝都。
但是祖孫之間，其實這樣坐下來話的時間都很少。
他喜靜，她更深受他影響，性格安靜清冷，有時一本書，一杯茶，便足以坐上一整了。
馮中良以前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兒，他習慣了有自己的生活規律，馮南也有自己的，他長輩的威嚴使他習慣了不會放下身段放下臉麵去與孫女講話，同樣的馮南也興許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祖孫之間像這樣聊的時間並不多。
那時覺得沒所謂，可此時在與江瑟坐下來，真正與一個女孩兒聊，聽她內心的話時，馮中良才開始後悔不迭，可馮南如今性格大變，祖孫之間就是他想要知道孫女心裏的想法，想與她談心，也總是晚了。
“我爺爺教會了我很多，您的意思我也明白，阿奕是個很好的人。”
她笑了一聲，提到裴奕的時候，眉眼間露出溫柔之色，王媽端了茶過來，她接過道謝了，輕輕喝了一口：
“不是擔憂他會不會對我將來負責，也不是擔憂裴家會不會接受我，更不是因為娛樂圈裏賺錢多，或這樣那樣的原因。”
她喝茶時的動作，與馮南很像。
馮中良垂下眼眸，手有些抖，興許是因為今難得與一個輩坐了半，聊了很久，覺得仿佛以往的孫女又回來了，他越看江瑟，越覺得像當初的馮南，一舉一動，及話時的語氣、神態與動作。
“我隻是覺得，我爺爺教我寫字，教我好好讀書，教我學規矩，不是為了將來讓我成為誰的附屬。”
她轉身去擱茶杯，神情淡淡的：
“我想起了我的母親，一輩子像是一隻鳥，被關在籠中，無論她婚前多美麗，婚後卻仿佛連她自己都失去了，別人對她的印象，就隻剩下了誰家的太太，誰的妻子罷了。”
如果不是重生，可能她的一生也是早就注定了，聽從父母的安排，與趙君翰接觸，時機合適再結婚，一輩子都看到了頭。
哪怕退一萬步，她嫁的不是趙君翰，而是裴奕，江瑟覺得結果也是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在於，裴奕對她是真心，趙君翰隻是假義，而她的人生是沒有多大變化的，無非是從江華集團的夫人，成為裴家的夫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