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話音一落,江瑟卻深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絲巾掩住了她臉上的緊張之色,使她表麵還能維持鎮定,鏡子裏看不到自己緊抿的唇角其實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給自己額外再增加心理壓力了。
可同時絲巾的存在,也限製了她的演技發揮,她哪怕是有六成演技,這張絲巾一蒙,也僅剩兩成了。
事實上她此時對於張靜安要自己表演什麼並不清楚,但張靜安的神情卻漸漸嚴肅了:
“我希望你好好表現,這關係著接下來我們能不能一起合作。”
他到這裏,江瑟心裏更有些緊張了,張靜安垂眸沉吟了片刻,才突然抬起頭:
“現在,我要你表演一段,被人綁架之後,醒來的樣子。”
江瑟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張靜安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她甚至於連要怎麼樣反應都忘了,身體就已經開始本能的發抖:
“被,被綁架的樣子?”
薄薄的絲巾下,她的嘴唇輕輕的在哆嗦,那種顫動的頻率,透過絲巾傳遞出來了。
她忘了怎麼樣去表現,腦海裏呈一片空白,當年的回憶冷不妨一下就湧入心頭。
那些最不願回憶的東西,一股腦的往她腦海裏塞,林間陰森的屋,泛著黴菌的味道,混合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幾個帶著華夏口音的歹徒,焦燥不安的來回走。
她耳邊似是又能聽到那一聲聲沉重的腳步,‘吱嘎’的推門聲響起,有人將她拽起來了:
“老大,要多少?”
一個有些緊張的聲音響起了,她仿佛聽到這話的人嗓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幹澀。
“要三千萬吧!咱們兄弟幾個分了……”
她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可現在因為張靜安無意中一句話,那些本來以為早就忘記的東西,此時都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男人的聲音在陰森的環境裏顯出壓抑與猙獰的感覺,那時總感覺陽光照不進那陰森的屋子,多年以後,想起當時的情景,哪怕是已經成年了,哪怕歹徒已經伏法,哪怕她已經重生,但陰影卻仍殘留著,如影隨形跟在她左右,讓她難以擺脫。
“三千萬?這是中南實業的千金。”
一個男的踹了她一下,她瑟縮著身體,努力卷成一團,恨不能縮成塵埃,到讓他們看不見,是不是這場災難就會過去了?
“大哥……”
“一樣都是女孩兒,憑什麼她能錦衣玉食,衣食無憂,我的女兒卻窮苦挨餓?”
“幹了這一筆……將來我的女兒也能像她一樣,學鋼琴、學畫畫,講那什麼英語……”
“我的女兒也不比別人差,長得隨我……要一億……兄弟們分了之後,回帝都買房……”
“……”
會議室裏,江瑟滿頭大汗,她沒有閑暇功夫去注意玻璃牆外的張靜安工作室的員工,也根本沒有分心去注意之前還讓她覺得有些煩惱的鏡子,她抱著腿,將頭埋在膝蓋間,縮成一團坐在角落,直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