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習慣(1 / 2)

馮中良還在誇讚裴奕,江瑟也明白裴奕遲遲不與她談演習的原因了。

這樣的演習是有危險的,難怪當日商場裏,裴老爺子打電話來責備他了。

馮中良‘富貴險中求’,可她卻更在意他的安危,有些為他擔憂。

她沉默著不話,劉回來的時候,王媽已經準備好晚餐了,她洗了手,拿帕子擦著水漬,動作認真又仔細,末了還從包裏掏出手霜抹。

夏超群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看得十分重要,日常生活細節是再三叮囑,比她自己還要關注,時間一長就養成習慣了。

“怎麼不話?”

雖她臨時過來的,時間也短,但馮家有專門的廚子,仍是弄出了四菜一湯。

每樣餐點都十分精致,但分量卻並不多,馮中良已經用過晚餐,但為了怕她覺得尷尬,仍是讓下人擺了碗筷,陪她坐著。

“就是有點擔憂,爺爺,您這演習是不是太危險了?”

她拿著筷子,問了一句,馮中良就搖頭:

“人活著,就沒有輕鬆的事,就像我有幾個兒子,不成氣候,可也想著在公司裏爭權奪利,就怕吃虧呢。”

他這話時,微微笑著,江瑟心裏就更難受了。

這些話,以前她沒重生的時候,馮中良是從來不會跟她提的,重生之後,興許是她態度的轉變,覺得爺爺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嚴肅不可親近的,他孤傲嚴肅的表麵裏,是一個孤單獨居,有點怕寂寞的老人罷了。

她一雙眼睛大大的睜著,溫潤而素淨,一言不發,眼眶一圈有些泛紅。

“傻孩子。”馮中良看她這個樣子,抿了抿嘴角,笑了起來,目光有些柔和:

“阿奕不是孩子,他做什麼樣的事,他有分寸的。任何他做出來的決定,都應該由他承擔後果。”

不知是不是江瑟的目光讓馮中良受到了觸動,他叫王媽給他倒點兒酒來。

家裏泡著各式各樣的養身酒,隻是馮中良年紀越大,卻越克製,很少碰這杯中之物,今日應該是他難得心情很好了。

酒呈棗紅色,帶著藥香,他指著酒杯:

“這裏麵的老參,是我當初在長白山親自挖到的……”

他早年參加革命軍的時候,曾在長白山活動。

“那年我才剛結婚不久,侵略軍炸毀了華吉省的一道鐵軌,謊稱受到襲擊,攻占華吉。”隨後華吉淪陷,算是打響了日寇侵略華夏的第一聲槍響,戰爭一觸即發。

年少的馮中良義不容辭參軍入伍,告別妻子趕往華吉。

“那會兒條件艱苦,到處都是侵略軍的人,我們隻能在地下活動。”他侃侃而談,得興起,臉龐發紅:

“有一次被圍困長白山,數數夜,沒有幹糧吃了,就挖野菜嚼了,不敢生火,怕被人發現留下痕跡了。”這樣的情況下,他挖到了兩株人參,不舍得吃了。

估計是酒意上頭,氣氛又太好了,他脫口而出:

“你奶奶身體不好,我總想著帶這東西回去給她瞅瞅,問過大夫,看怎麼整治給她補補。”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了什麼,卻聽得江瑟心潮起伏。

“那後來呢?”

明知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可她聽馮中良提起這些舊日往事時,卻依舊替他擔憂。

他笑了笑,看著江瑟臉上的焦急,這張臉明明與馮南是不一樣的,長相不同,年紀不同,名字也不同,可恍惚間,他卻總覺得像是孫女馮南坐在自己麵前,乖乖聽他講以往的事情了。

馮中良甩了甩頭,看她握著筷子,麵前的飯都不吃了,不由沉了臉道:

“邊吃邊!菜也涼了。”

她答應了一聲,又低頭扒飯,一雙眼睛卻仍盯著他看,那樣子讓馮中良笑了起來:

“後來嘛,我倒是走運,撿回一條命了。”他捶打了兩下自己的腿,“也把這參帶回來了,原本是要給你奶奶服用,可她卻舍不得,最終偷偷拿了這參給我泡酒。”

以前的馮中良,是從來不跟輩這些話了,以至於江瑟從來都不知道,爺爺與奶奶之間,年輕的時候感情是這樣要好的。

難怪馮老太太逝世很早,馮中良卻從來都沒有續弦的意思。

香港大佬娶姨太太的很多,他卻壓根兒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做生意時為人也很正派,花邊新聞向來沒有。

江瑟不由有些羨慕這樣一對夫妻的相濡以沫,馮中良沒有像年輕人一樣將喜歡與愛口口聲聲掛在嘴邊,可是那種夫妻之間的真摯感情,卻在他話裏行間顯示出來了。

他惦記著馮老太太,挖了野參舍不得吃,千裏迢迢帶回來給她補身,她卻惦記著丈夫,又把這參拿來給他泡酒。

“女人都是這樣,愛瞎擔憂,怕我從那地方受傷回來,落病根了。”他到這裏,目光柔和:“就跟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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