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貞,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不過也是最後一次了。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和吳賊做殊死搏鬥了。數日前,吳三桂派人秘密入府與我聯係,勸我打開城門投降。就是那個刺客,是我在城樓上引開了守城士兵們的注意放他進了城。我心裏一直很矛盾,一旦撤藩,我們就要回京,我承認我是害怕的,我怕你和他見麵。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不好,你心裏除了寧兒隻有他。可是四貞,我的心裏也隻有你啊。吳三桂用王位誘惑我,我竟也傻到真的認為有權有勢就可以將你牢牢栓在身邊。可是傅弘烈震撼了我,讓我第一次從國家從黎民百姓的角度去重新審視自己的行為,你的那番話讓我下定了決心,我要為自己,為你,為寧兒做回真正的男人。不再以權勢利益為準繩,四貞,我假意開門投誠,吳世必定不設防,到時候我手仞了他,便可暫解圍城之困。
四貞,原諒我用卑鄙的手段娶了你,人這一生總是不能犯錯的,一錯再錯,終到此無法挽回的地步。我很想知道,如果沒有嶽樂,你會不會愛上我?我想大概不會的,因為我是這樣的懦弱而又卑劣。可是如果來生,你先遇見的是我,四貞,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一個愛上我的機會,我也會努力的做個你會愛上的男人,象嶽樂那樣的真正的男人。”
多年之後,每當我想起孫延齡的絕筆信時,仍舊忍不住的唏噓淚流。盡管這一生,我沒有愛過他,可在最後的時刻,他確實打動了我。
城破之後,吳三桂命人將我帶回了昆明,將我囚禁在愛妾陳圓圓出家的尼姑庵裏整整六年。這六年裏,我接連收到寧兒被吳軍殺害,阿離殉主,傅弘烈被馬雄之子馬承蔭殺害的噩耗,我本欲一死了之,卻被陳圓圓一句話激起了求生的意誌,那個做了尼姑依舊千嬌百媚的女人看著我冷冷道:“我若是你,好歹要活到親眼看著仇人一命嗚呼,不然有何麵目到地下見枉死的親人?”
是的,吳三桂依然在好好的活著。我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他的手上,我半生的坎坷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康熙十七年,吳三桂在湖南衡州稱帝,國號大周,建元昭武。同年秋在長沙病死,其孫吳世璠繼位,退據雲南。
在一個深秋的夜裏,失蹤多年的胡宮山潛入尼姑庵將我救出並帶到江西嶽樂的帳前。我這才知,原來當年吳三桂因對胡宮山有恩,借此要他做宮中的內應,胡宮山有感於太皇太後恩德,遠赴昆明勸說吳三桂打消叛亂的念頭,吳三桂執意不肯,又怕胡宮山起了異心泄露自己的秘密,遂將其囚禁在平西王府十年之久,胡宮山逃出王府後便去了桂林,在定粵寺中與我相見並授業寧兒。後來,吳三桂手下找到廣西,胡宮山惟恐牽連到我,再度亡命天涯。吳三桂公然反叛之後,胡宮山便去了嶽樂帳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