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望著她眼瞼低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心下酸楚痛心全聚到了一塊,哪怕她對自己為了元暶好,不怕她恨她這一時,但又如何能不難受?
她多想成全元暶,多想叫她開心。
她輕輕闔上雙眼,元暶從到大的笑臉就在她腦海中轉,她脆生生嬌嫩的聲音也在她耳旁響起。
她的元暶,就是這麼快快樂樂,不知憂愁的樣子啊。
不該像現在這樣一下來連話都不想,人一地消沉下去,隻有眸子中的亮色卻是一勝過一。
父親聽了元暶的事,罕見地對她了一場大火。
他當初把她嫁給劉徹,他心下又如何不擔心她的以後?
但總不能因噎廢食,既然孩子喜歡,就該給孩子機會。
阿嬌無語凝噎,她總不能告訴父親就在明年霍去病便會死去。
她隻能倉皇地辭了父親回宮來。
或許,她真的不該就為了還未生的事便把路堵死了,這樣行事怎麼都稱不上明智。
若是這世霍去病會平平安安地活到七老八十,那她豈不是害了元暶一輩子。
想到這,阿嬌的心思活絡起來了。
是啊,她怎麼從前不想想與其阻止兩個孩子的婚事,還不如想辦法叫霍去病活下去。
就算沒有元暶的事,霍去病能活下去對大漢也是影響深遠。
她不想再聽到劉徹那句“若是冠軍侯在,何至於此”的歎息了,那實在叫她心碎。
但猛然的喜悅過後,怎麼實現的現實難度就擺到了阿嬌眼前。
命運就好像已經設定好了的洪流,它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些許外力根本無法改變它的軌跡。
她若是隻讓霍去病在明年一年待在長安城,也不保險。
就算躲過了明年,那後年呢?大後年呢?
霍去病隻要活著,就沒法不帶兵打仗。
他生就是為了閃耀戰場而生的,叫他從一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變成隻知享受的紈絝子弟,不啻於叫他去死。
那會剝奪掉他活著的大半樂趣,這樣的霍去病哪怕還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再無生機。
阿嬌望著窗外的明媚春光,一時間陷入了怔仲中。
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霍去病隻要能活下去,就是皆大歡喜。
阿嬌眉頭忽地輕蹙起來,一個念頭飛地從她腦海中閃過。
霍去病前世究竟是怎麼死的?
她驚然地現,自己竟絲毫不出確切的原因來。
她隻知道霍去病是暴病而亡,隻知道大軍開不過月餘就送來這樣的噩耗。
那個時候,劉徹暴怒,就是衛子夫去求他讓霍去病入土為安都碰了一鼻子灰,沒人敢打聽其中的底細。
霍去病的死,模模糊糊地像樹影劃過人心,叫人記憶格外深刻的隻有他死後的極度尊榮。
年僅二十三歲的霍去病,得殊榮陪葬茂陵,諡封“景桓侯”。
取義“並武與廣地”,彰顯其克敵服遠、英勇作戰、擴充疆土之意。
下葬時,劉徹調來鐵甲軍,列成陣沿長安一直排到茂陵東的霍去病墓,場麵恢弘浩大。
他還下令將霍去病的墳墓修成祁連山的模樣,彰顯他力克匈奴的奇功。
阿嬌絞盡腦汁地想霍去病身前身後的事,除了這些哀榮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