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涵根據尚爺爺的指點,淌過一條淺淺的小河,穿越了一片片鬱鬱蔥蔥的茶田,來到了一個青山環繞、綠樹環抱的小村莊。
在村子南頭,美涵叩開了一家農戶的大門,一個體態龍鍾但風姿猶存的老年婦女很熱情地將美涵迎進了自家的庭院,在一棵蔭翳蔽日的老槐樹下,老農婦請美涵坐下,她用一把很笨重的菜刀切開了一隻西瓜,將一瓣碩大的瓜瓤遞到美涵手裏,關切地瞅著美涵的臉問道:“姑娘從哪裏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姑姑!”美涵不知道怎麼稱呼她,便隨口叫了一聲“姑姑”。
“什麼人?姑娘!”
“景伯伯,景鬆耀,他是你的親戚吧?”
“是呀,他是我的一個弟弟,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你還記得20年前,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來找過景伯嗎?她在景伯家的院子裏住了差不多一個月,後來,聽說還是你告訴她了景伯的去向,她才離開這裏的。。。”
“哦,你一說我就記起來了,是有那麼一個年輕姑娘來過這裏。。。當時她那年紀好像比你還小呢!”
“是呀,她年紀雖小,卻做了媽媽。。。”
“什麼?做了媽媽?”
“是呀,她當時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她隻是說我弟弟鬆耀原來就在他們村子裏拾荒,拿走了她的一樣東西,她一定要把它找回來。我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很同情她,就告訴她我弟弟到上海去了,她聽了以後就立馬走了。。。這麼多年來我還一直在操心呢,也不知道她找著鬆耀了嗎,東西要回去了嗎?前些年,鬆耀來看我的時候,我還問過他幾次呢,可鬆耀什麼也沒有說。”
“哦,她一直沒有找到景伯,後來就在上海死了!”
“啊,她死了?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呀!那她的那個孩子呢?”
“哦,姑姑,她的那個孩子,就是景伯抱養的那個哥哥呀!”
“你是的說孬蛋嗎?”
“是呀,姑姑,強子哥,不,孬蛋哥他一滿月就讓景伯給抱走了!”
“哦,怪不得那姑娘跑那麼老遠來找,找的是她的親骨肉呀!”
“是呀,所以說,她的一生真的是很痛苦的!一直到死都沒有見到她的親骨肉!”
“哦,真是太可憐了!”
“所以,姑姑,我這次來就是想了卻了她那個心願,她在臨死的時候托付過我一定要幫她找到這個兒子,告訴他,他的媽媽一直很想他!”
“哦,我明白了,姑娘,你是個好人,你去找吧,告訴孬蛋,他還有一個媽媽!”
“可是,姑姑,我哥哥現在在哪裏呢?”
“哦,這可把我難住了,我隻知道孬蛋在上海,但具體在哪裏我也說不清呀,要不這樣,你到安陽市裏去找我弟弟鬆耀吧!”
“景伯他現在在安陽?”
“是的,前兩天才去的,住進一家敬老院啦,對了,我給你找找他的地址,孬蛋走的那天還專門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你拿著這個去找他吧!”
“謝謝姑姑呀!”
美涵拿著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安陽市樂天敬老院。在她的一番介紹之後,院長將她帶到了一間很大的棋盤室,經過幾張酣戰正歡的麻將桌,美涵終於見到了景鬆耀,他正在棋室的一個角隅的沙發上瞌睡打盹呢。
“景伯伯!”
“哎!你是大學生義工嗎?”景鬆耀看著美涵說。
“是呀,伯伯,我來和你聊天的,我們去花園坐坐吧!”
於是,美涵扶著景鬆耀來到後花園的一個亭子裏。“伯伯,你認識我嗎?”美涵說。
“不認識,這幾天來的學生很多,我認不過來呀!”
“我叫王美涵,你就叫我涵涵吧!”
“涵涵姑娘!”
“伯伯,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不知道你見過嗎?”美涵說著從隨身背的小包裏拿出一個紙袋來。
“什麼東西?哦,這是什麼呀?”景鬆耀睜大眼睛驚異地看著美涵打開那個紙包,美涵將一隻閃光發亮的小鈴鐺放到了景鬆耀的手裏,問道:“你見過這個東西嗎?景伯!”
“小鈴鐺?誰的?”
“你仔細瞧瞧呀!”
景鬆耀將那隻鈴鐺捏在手裏,顛來複去地看了好一會,忽然,他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將那隻鈴鐺湊近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興奮地說:“這是我家的,是孬蛋小時候長命鎖上的,是他丟掉的那顆鈴鐺!”
“哦,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它是你家的呢?”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為我兒子那把鎖上的鈴鐺就少了一隻。”
“哦,景伯,天下這樣的鈴鐺相似的多了,為什麼你偏偏要說就是這一隻呢!”
“你沒有看到這個鈴鐺上刻了一個字嗎?它和我家的那把鎖上刻的字簡直一模一樣的呀。”
“哦,原來是這樣!”
“姑娘,你跟我來!”景鬆耀說著就站了起來,美涵看他歪歪斜斜的樣子,趕忙去扶他,可他此時卻精神十足,拐棍一撐,褲子一拍,騰騰兩下就下了亭子。
“到哪裏去呀,伯伯!”
“去宿舍,我給你看看我家的那把鎖。。。”
兩人來到景鬆耀的宿舍,這是一個兩人間的臥室,裏邊光線充足,設備齊全,收拾得也十分幹淨。
“涵涵,你給我打開這個箱子!”景鬆耀將一把鑰匙遞給美涵,眼瞅著床架子上放著的一隻箱子說道。
美涵小心翼翼地幫著老人打開了那隻箱子,景鬆耀在翻開的箱子蓋的內層上,拉開了一圈密密的拉鎖齒牙,從裏邊取出一個紅色的小布包,輕輕地打開它,在幾件嬰兒衣物的包裹中很快找到了那把刻著“長命鎖”字樣的銀項圈來。“看到了吧,就是這把鎖,我一直當寶貝一樣珍藏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