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0年11月28日,星期三,我們駛出狹隘的海峽,陷入太平洋中。我們已經有三個月又二十天沒有吃過任何新鮮食物。我們吃餅幹,其實那東西以不成其為餅幹,而是爬滿蠕蟲的碎屑,因為蟲子已經把好的啃光了。而且它還發出一股鼠尿臭。我們喝的是黃水,儲存多天,臭的令人作嘔。我們也以牛皮充饑,這些牛皮本來是蓋在主帆頂端以防磨損桅索之用的,由於風吹日曬雨打,已經非常之硬。我們先把牛皮浸在海水裏四五天,再在餘火灰燼上烤一會,然後再吃;我們常吃木板鋸屑。老鼠的價格是每隻半個杜卡杜(相當於1.16元金幣),但那時連老鼠都買不到了。我們有些船員的上下齒齦都腫了起來,怎麼也無法吃東西,因此活活餓死。死於這種病的有十九人,其中包括(巴塔尼亞)巨人和我們從韋爾津帶上船的一個印第安人。”
這是麥哲倫船隊中安東尼奧·皮加費塔剛剛尋找到麥哲倫海峽後的一篇航行日誌,安東尼奧·皮加費塔的航行日誌最後被整理成《首次航渡世界》一書,這使得人們對麥哲倫船隊的人類第一次環球航行有了清晰的了解。
我們暫且記住這段充滿艱辛的文字,因為此後你會得到一個強烈的對比——注意一下日期,那時是1520年,也就是鄭和下西洋後整整100年,麥哲倫及歐洲大多數探險仍然是幾艘寒酸的破船,這與鄭和那數萬人奢華無比的龐大船隊簡直無法同日而語。自15世紀初,大明帝國和歐洲基本一直在同一曆史時期進行各自的航海活動,但結果卻大相徑庭。
提起歐洲我們總感到既憤怒又羨慕。
公元476年,羅馬城再一次被北方蠻族攻破,而這一次,羅馬帝國再也沒有站起來,隻剩下了東部的拜占庭帝國依然固若金湯,羅馬帝國作為一個完整、宏偉、無與倫比的大帝國已經崩塌了一多半,拜占庭帝國盡管仍然顯得富有、強大和不可戰勝,但也無力挽回這一切了。
西羅馬帝國崩潰後,歐洲進入了一個黑暗時代,整個歐洲都處在宗教和貧窮之中,宗教和諸多小王國導致這片大陸處在無窮無盡的紛爭之中,而最重要的是,拜占庭帝國實際上已經不再被歐洲人認可,宗教分裂導致東正教和天主教矛盾重重。而更為可怕的是,阿拉伯帝國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先後興起導致拜占庭帝國腹背受敵,東西方貿易的主導權實際上被阿拉伯帝國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先後控製,這最終使得整個歐洲陷入一個貧窮時代。
在歐洲這段最黑暗的時代裏,隻有環地中海區域的一些亮點還是熠熠生輝,那就是君士坦丁堡、熱那亞、威尼斯等少數幾個城邦,他們也是依靠撿拾阿拉伯帝國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殘羹冷炙才生活的體麵一些,他們隻能依靠傳統的地中海海上優勢才勉強與這些伊斯蘭教國家搶得一份市場,而他們的不少財富也是依靠商業從本來已經貧窮的歐洲獲得的。
這種貧窮和宗教矛盾使得歐洲國家在這段時期內幾乎毫無作為,反而刺激了歐洲各國紛紛尋找出路,地中海東岸地區依靠與奧斯曼帝國做些生意聊以度日,西班牙、葡萄牙等國轉而向大西洋深處和非洲西海岸探尋,看看能否找到通向東方的海路;法國等歐洲內陸地區惶恐不安,有些不知所措;北歐地區則重新走上了海盜之路,頻繁南下劫掠……
其實,在這時期,不僅歐洲進入到海洋時代,整個世界除美洲和非洲外,東亞和印度洋阿拉伯海區域也都進入到一個海洋時代,因為人類這時的船舶建造技術已經相當發達,航海知識也有了深厚的積累。大明帝國這時實際上是最具航海優勢的,但東方與歐洲不同的是,它不是受阿拉伯帝國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封鎖而陷入貧窮,而是來自帝國內部的政策:“海禁”,這種政策處於帝國統治者的兩個目的:官方貿易壟斷和防止民間與外部交流,但政治學家們的思考往往事與願違,正是這種政策導致帝國的海疆成為帝國的憂患之地。
歐洲為了擺脫貧窮,一直希望打破阿拉伯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的封鎖,因此最終導致了十餘次的“十字軍”東征,但伊斯蘭教徒們建立的堡壘如此堅固,一群歐洲烏合之眾還是沒能打破這種包圍,這最終迫使歐洲人不得不向大西洋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