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麗莎橫過大道,走入對麵的另一條小道,她也同時發現,大道中央的守衛塔竟是空的,沒有任何守衛在站崗。
「果然是他們……」泰麗莎喃喃說道,然後轉入了麵前的一條小巷。
在前方不遠處的丁字路口,泰麗莎見到旁邊一間家的牆腳下,有個用白色粉筆所畫,倒三角形的圖案,這圖案左邊的角還畫有一條直線,泰麗莎見到這個圖案後,便往右邊的道路走去。來到下一個十字路口時,她又見到了另一個相同的圖案,不過這次的直線是畫在右邊的角,於是泰麗莎便轉入左邊的那條小巷。
經過數個轉折後,泰麗莎終於來到一整排的屋子前麵,這排屋子大多數都像是空著的,隻有寥寥兩三間點亮了燈火而已。泰麗莎沿著道路慢慢地向前走去,最後在其中一間亮著燈火的屋前停下,因為她見到這間屋子門口的右下角,也有一個用白色粉筆畫上的圖案,不過這次的是一個正三角形的圖案。
泰麗莎先在門上敲了三下,頓了一頓,接著再敲兩下,再頓了一頓,最後再敲一下。
沒多久,屋子的大門便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名穿著黑色長袍,麵目瘦削的老太婆。
泰麗莎從懷裏拿出一麵三角形的小金牌,其中一個角端還係著一條,跟她的竹葉飛鏢一模一樣的紫色短緞帶。她向老太婆展示了這麵金牌後,老太婆便向她點點頭,然後打開門讓她進入屋內,最後再將大門鎖上。
泰麗莎見到屋子的客廳裏,隻擺有一張圓桌與木椅子,桌上放著一碗看似燉菜的食物,以及一杯飲料,看來這是老太婆的晚餐。客廳的左邊是一道通往樓上的樓梯,右邊則是兩間房,老太婆領著泰麗莎到左邊的那間房,先輕輕地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才打開房門請泰麗莎入內。
房裏靠牆處擺放著一張方桌,桌上亮著的一盞煤油燈,將整間房都照得通亮。桌子左右兩旁的椅子上,各坐著一名身穿深紅色長袍,戴著黑色皮革手套,頂著一頭黑色長直發的男精靈。
他們齊向泰麗莎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指著桌子前那張空著的木椅子,請泰麗莎坐下。
「你們是費納榮血係的?」泰麗莎問道,仍然站在房門前,沒有選擇坐下:「你們來這裏幹什麼?」
「瑪伊哥凡能,阿羅肅血係的姐妹。」坐在左邊的那名精靈微笑著道:「我是佩薩尼。」
「瑪伊哥凡能」是精靈的問候語,大概是「你好」的意思。
「瑪伊哥凡能,我是裏卡斯。」右邊那名精靈接著道:「請問我們該如何稱呼你呢,我們的姐妹?」
泰麗莎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隻是反問道:「守衛塔上的守衛,是你們幹的嗎?」
「你找他們有事嗎?」裏卡斯冷笑道:「其中一名守衛就是佩薩尼,另一名是個人類,現在在隔壁的房間安靜地睡著了,看樣子是永遠都不會再醒來的。」
「原來是密探。」泰麗莎哼了一聲,道:「你們可知道你們這樣做,不僅會破壞你們密探的身份,更會危害到我的任務嗎?」
「你的任務?」裏卡斯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可別忘了,這件任務我們費納榮血係也是有份的。」
「這本來就是我們阿羅肅血係的任務,」泰麗莎道:「你們費納榮血係隻是負責支援而已,也就是說你們還需要聽命於我們,任由我們差遣。」
「不好意思,我們的姐妹,費納榮大人說計劃有變。」佩薩尼道:「從現在開始,這項任務將交由我們費納榮血係來接管。」
「交由你們來接管?」泰麗莎冷笑一聲,道:「三天前我才和你們的主子一起見過主公來,我可不曾聽主公說過,任務交由你們的血係接管。」
「總而言之就是計劃有變,任務現在交由我們費納榮血係來接管。」裏卡斯道:「你們阿羅肅血係的人……哦!不,你們的血係就隻剩你一人而已,主公又怎麼能夠再將此重任,交給你一個人來完成呢?」
泰麗莎拔出了她的紫色匕首,咬牙切齒道:「有種你再說一次!」
眼見泰麗莎亮出了武器,裏卡斯立刻站起身來,雙手也已經各握著一把紅色的匕首,與泰麗莎一模一樣的匕首。
佩薩尼也跟著站起身來,不過他卻是為了勸架,隻見他舉起雙手,安撫兩人道:「兩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沒必要傷了和氣!」
佩薩尼慢慢走到他們兩人之間站著,以避免不必要的衝突發生,續道:「阿羅肅血係的姐妹,費納榮大人收到消息,主公要你結伴到凱蘭城的那兩兄弟,其中一人是失蹤多年的昂國王子,而且他身上還戴著天王追尋多年的鏈墜艾瑞琳。」
「費納榮大人已經與強盜們達成協議,今晚會與強盜們一起來攻打斯達加,強盜們是來打家劫舍,而我們則是來奪取艾瑞琳,順便也將那兩兄弟殺了。為免殃及池魚,費納榮大人便要我們將你請過來這裏安頓,以確保那些強盜不會傷害到你。」
聽了他的一番話,泰麗莎也登時想起哈羅德戴著的那條鏈墜。她驚訝地問道:「費納榮真的已經確定,他們兄弟其中一人身上戴著的,就是艾瑞琳?」
「費納榮大人相信是,因為告訴他這件事的人,是以前在哈棱鐸王宮的神殿裏,負責打雜的侍者,而他現在也是這群強盜的一份子。」佩薩尼回道。
「強盜所說的話,費納榮也相信?」泰麗莎不屑地問道。
「你們阿羅肅血係,不也是跟那群強盜一起聯手劫手鐲的嗎?」裏卡斯冷笑道。
「你……」泰麗莎怒眼瞪視對方道。
就在這時候,連綿不絕的刺耳鍾聲突然響起,那是斯達加的警鍾。警鍾響起沒多久,低沉的號角聲也跟著被吹響了起來。
「開始了。」佩薩尼興奮地望著房門道。
「瑟拉薩爾……」泰麗莎回過頭來望著房門,滿臉憂愁地暗呼一聲。
不久之前,當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看守城門的兩名守衛,確定所有在外的居民都已入城後,便開始將那雙粗厚的城門關上。
就在他們已關上了一邊的城門,正準備將另一邊的城門也關上時,他們見到東北方不遠處,正有一名黑衣騎士騎著一匹黑馬,向著斯達加疾馳而來。
當那名騎士漸漸騎近時,兩名守衛見他不但穿著一身黑色的長鬥篷,而且兜帽也壓得低低的,很是可疑。眼見對方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兩名守衛便也伸手去握著腰間的佩劍,以防萬一。
忽然,兩名守衛的身體猛地抽了一下,他們的臉上也同時露出一幅痛苦扭曲的表情,隻見一把染著鮮血的刀刃,已經從他們的胸前透出,跟著又迅速地縮了回去。兩名守衛伸手按著被刺穿的胸膛,接著無力地往前撲倒在地,就此氣絕身亡。
在兩名守衛的背後,站著一名也是身穿黑色長鬥篷,兜帽壓得低低的人。這人手中握著一對雙刀,而刀刃上淌流著的鮮血,就跟他鬥篷底下露出的紅色長袍,一樣的鮮紅。
沒多久,黑衣騎士便抵達了城門口,並勒馬停在那名手持雙刀的黑衣人前麵,一陣聲勢浩大的轟隆馬蹄聲,也跟著從黑衣騎士後麵的來路響起。
吃飽了晚餐後,斯達加守衛軍的副團長阿德裏安,正在位於城鎮東部的守衛軍總部裏,與一名跟自己同樣穿著,不過背後卻多披有一件黑色披風,滿臉濃髯的中年漢子在聊天說話。
所有斯達加的守衛裏,就隻有這名中年漢子的製服上有披風,他就是斯達加守衛軍的團長,埃德曼。
守衛軍的正副團長同時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那股轟轟隆隆的馬蹄聲響,以他們的經驗,一聽便知來者的馬群共有上百匹。由於兩人都不曾收到任何消息,說會有這麼一支大軍經過斯達加,於是便一起走出了大門外,要去探個究竟。
「守衛塔上怎麼沒有人?」剛踏出總部門外的埃德曼,驚見守衛塔上竟空無一人,便立刻大聲喝道:「立刻派人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地便有一名守衛,登上守衛塔向外觀望,他見到約有一百匹馬,正從東北方急馳而來,大部分的馬背上都騎乘著兩人,而每名騎士的手上,也都各握著一枝火把。他一見這群騎士的樣子與服飾,就知道他們是隱沒於東北方,近年來越來越大膽囂張的強盜團。
當塔上的守衛再向城門的方向望去時,他愕然發現本來應該在這時候關上的城門,竟然還在大開著。而且他也能清楚見到,兩名城門的守衛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旁邊還站著一名可疑的黑衣人,與黑衣騎士。
塔上的守衛趕緊拿起放在塔上的鐵錘,不斷敲擊著掛在塔上的警鍾,他也同時向塔下的同伴大聲叫喊,要同伴跟著將號角給吹響,以示有敵人來襲。
位於城鎮西部的鎮長家,艾森正與兄弟倆,以及經過汝那丁的魔法治療後,傷勢好轉了許多的謝溫,在大廳裏閑聊著,並等泰麗莎回來後才開始晚餐。
當警鍾與號角聲響起時,他們便驚異地望向窗外,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過沒多久,一名穿著精軍製服,披著繡有白色國徽的黑色披風,一頭夾雜著黑灰白三色的長卷發,留著灰黑色的長胡,雖已是名五十有餘,卻仍老當益壯的老者,打開大門進入屋子內。
「索利爵士!」艾森向那名往大廳進來的老者問道,原來對方是精軍隊的團長:「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敵人來襲的信號?」
「報告鎮長大人!」索利走到艾森的麵前,道:「據守衛軍的彙報,有一大群強盜,正從東北方向本鎮疾馳而來。城門的守衛已遭毒手,敵人也已經掌握大開著的城門,那群強盜很快便會攻入本鎮來。」
「什麼?」艾森驚訝地道:「竟有強盜敢來攻打本鎮?」
「這……該不會是來找我的吧!」謝溫接著道。
「那可不一定,」瑟拉薩爾向他們道:「其實我們兄弟,也和那群強盜有過一些過節。」
於是兄弟倆便向艾森與謝溫訴說,他們前天在趕路途中,所發生的事情。
警鍾與號角聲響起不到三分鍾,斯達加的守衛軍便已全副武裝,全體集合在城鎮大道中央的守衛塔前,共有約九十餘人,其中十數名守衛是精靈。
守衛軍分站成十排,擺出了一個四方陣,前麵五排的守衛左手提著圓木盾,右手握劍。後麵五排全是弓箭手,每人手中的弓也已搭上了箭,可以隨時準備發射。
埃德曼與阿德裏安就站在四方陣的中央,當埃德曼見己方人員的陣形都擺好後,便高高地舉起手中劍,後指向前方大聲喊道:「前進!」
守衛軍在他的一聲令下,全體向著城門的方向前進,他們那整齊一致的腳步聲,也證明了他們是群訓練有素的良兵。
當城鎮的守衛軍往城門的方向推進的時候,約二十六名在村莊裏居住的精靈,也都穿上了皮革盔甲,並背著長弓箭筒,齊下山來到石造拱門下集合。在這群精靈集合的前方不遠處,也是通往鎮長家那條街道的路口,也已集結了近二百名穿著一身精致鎖子甲,以及套著簡陋皮革盔甲的人類居民。
這群人數比守衛軍要多的,是卡典國的後備軍,在這個戰亂的時代,每個國家的每一座鄉村城鎮,除了有全職的士兵當守衛,維持著地方的次序之外,其餘到了成年之齡的居民,也都會接受每兩個月一次的軍事訓練,充當國家的後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