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西路軍自始至終是奉中央軍委的命令、指示行動的。廣大指戰員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披堅執銳,喋血奮戰,曆時近5個月之久。先後共消滅馬家軍2.5萬餘人,在戰略上起到了有力策應河東紅軍和友軍的作用,對爭取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推動全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實有不可磨滅的貢獻。然而,西路軍為什麼終於慘遭失敗呢?
第一、任務問題
西路軍擔負的任務,飄忽不定,變化多端,並大大超出應有限度,是導致失利的根本因素。
孤軍外線作戰,任務不定,遲疑徘徊,實為兵家之大忌。而西路軍的情況,卻恰恰如此。先是執行寧夏戰役計劃,渡河北進,鏖戰一條山,待機策應一方麵軍西渡,共取寧夏;繼則放棄這一計劃,獨力西進,準備打通新疆;再又停在永涼地區,不進不退,建立根據地;複則根據西安事變後的形勢變化,忽而準備西進,忽而準備東進;就地建立根據地;繼複為了策應河東,改為東返;部隊剛從倪家營子突圍而出,東進不遠,卻又奉命“固守50天”,折回原地堅守待援;如此等等。西路軍的任務飄忽、多變,雖與風雲變幻的全局形勢有關,但不能說毫無戰略指導上的失誤。結果呢?造成了西路軍孤軍深入河西走廊,長期遭敵重兵圍困的被動局麵。疲兵屢戰,有耗無補,進退失據,一籌莫展。這對西路軍的有限兵力來說,無疑具有致命的性質。
西路軍是整個紅軍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全盤戰略上不可缺少的環節之一。毫無疑義,部隊的一切行動,均應服從和服務於策應河東紅軍與友軍的全局需要。但是,如何策應才更符合實際情況,更有利於全局發展,則值得研究。蘇聯當時應我黨要求,為支援我國人民反抗日本侵略者,準備了大批武器,待紅軍去取(後因西路軍失敗,才將這批武器轉交盛世才的軍隊)。假如西路軍渡河後,抓住戰機,乘虛而進,照直往西打,取得武器、彈藥,如虎添冀,回師橫掃而東指,有沒有可能呢?完全可能的。指導思想不同,方法不同,結局會大不一樣。這不是“事後諸葛亮”,我那時就是這種意見。再進一步說,西路軍如果及早背靠新疆,打開戰局,控製河西地帶,那就不單是一時策應河東局勢的問題,對整個抗日戰爭的進程,亦必將發生積極的影響。八路軍就不止編製三個師。盛世才後來也不一定敢叛變,叛變了我們可以立即出兵收拾他。可怕的是,當時在西路軍問題上,舉棋不定,猶豫徘徊,致使西進的戰機完全喪失。西路軍的行動,步步以河東形勢的暫時需要為轉移,缺乏戰略性的久遠安排。這樣雖對河東的紅軍和友軍,起到了一時的策應作用,卻畢竟招致了西路軍覆滅的不幸結局。
要求西路軍在永涼地區和臨高地區建立根據地,也是不切實際的。且不說河西走廊的地形、民情如何,僅從西路軍麵對優勢敵人的不斷圍攻來看,就缺乏建立根據地的起碼條件。部隊剛剛進入河西地帶,四麵受敵,防不勝防,整天同馬家軍血戰,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從事根據地的創建工作呢?創建革命根據地,離不開兩個基本點:一是消滅敵人,站穩腳跟;二是發動群眾,建黨建政。前提是消滅敵人,否則,便談不上發動群眾。毛主席說過:“要以創造根據地發動群眾為主,就要分散兵力,而不是以集中打仗為主。集中打仗則不能做群眾工作,做群眾工作則不能集中打仗,二者不能並舉。”對西路軍的要求有悖於此,仗還沒打勝,就令一屁股蹲在河西走廊,建立根據地。行得通嗎?事實說明,壓根兒就行不通。規定任務,必須權衡主客觀條件,從實際出發,有一定的限度。“看菜吃飯,量體裁衣”的道理,就在這裏。隻要到主觀需要的一麵,忽視了客觀可能的一麵,硬要部隊去承擔其無力承擔的任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第二,戰場主動權問題
戰場主動權問題,關係重大。兩軍對陣,它是決定雙方勝負存亡的關鍵一環。“軍隊失掉了主動權,被逼處於被動地位,這個軍隊就不自由,就有被消滅和被打敗的危險。”西路軍的失敗,完全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