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的身體很淳弱,如果說同齡的雜役是一根堅韌的枝條,那麼他就是一根早已幹燥的枯枝。
枝條堅韌有餘,揮舞起來虎虎生風,但枯枝早已油盡燈枯,輕輕一折,便會化作兩截,隨風凋零。
葉晨回到自己的小屋中,他的小屋很簡陋,本就不大的石屋中,隻有一張同樣渺小的木床橫架其中。木床沒有棉被,因為僅有的棉布已經被李誌奪去了。留給葉晨的,隻有一塊磨得還算平坦的木板。
“咳咳!”
葉晨使勁捂著胸口,但鮮血卻依舊止不住的向外流。李誌一掌悄無聲息,像是折斷枯枝的最後一點力道,將葉晨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火變得更為暗淡。
如果不出意外,就算李誌今晚不出手,葉晨也活不過半個月。
“可惡,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呆在我的身體當中,無數無刻吸收我身體中的靈氣,我又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被區區一個雜役肆意欺負!”
葉晨捏緊了拳,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想他葉晨雖然父母早亡,但他的父母可都是真真正正的修真之人,作為修真之人誕下的子嗣,他的資質哪怕再差,也早該結束磨筋煉骨,成為修真者了。
事實上,他的資質比他的父母還要好,他是三係靈根,火係為主,風雷為輔。風助火勢,雷為變異靈根,天生絕強。這樣的三係靈根,在三靈根修士中也是王者一般的存在。
可是他葉晨,雖然擁有三靈根的資質,卻到了十六歲都沒有結束磨筋煉骨。
甚至於,他的體質越來越差,生命之火也搖搖欲墜,李誌的一掌,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葉晨的麵容扭曲獰崢,就算失去了幾乎一半的鮮血,他的臉色還是因為憤怒而變得漲紅。
“我還不能死,父母之仇尚未得報,妹妹三年始終沒有找到,我怎麼能死?”
葉晨心中呐喊,一陣怒氣翻滾,又是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半張木板。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到如此處境?要不是你,妹妹她怎麼會出去為我求藥?若不是你,我早已完成磨筋煉骨,進入內門!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葉晨滿是恨意的目光盯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小腹,盯住了沉浮在他丹田之處的一本泛黃的典籍之上。
這是一本很詭異的典籍,先不說它沉浮在葉晨的丹田之中,就是它到底有多厚,記載了多少東西,葉晨一概不知!
這本書看似存在,但是細望過去,一切皆是虛幻。虛幻的型,虛幻的內容。唯一可以辨認的,隻有典籍最上麵那三個潦草的字跡。
葉晨不認識這種字,但卻能讀懂它。
玄黃錄!
沒錯,這本典籍的名字叫做玄黃錄,葉晨從出生時就擁有了這本書。然而直至今日,葉晨依舊不知道這本書的作用,更妄論翻開玄黃錄哪怕一頁。
玄黃錄唯一的功能,就是在葉晨的觸摸到某樣東西的時候,提供這樣東西的信息。
譬如現在,葉晨的手撐在床板之上。
樟樹木片:三十年樟樹之木片,凡人用品,可防蟲除濕,可製作簡單家具。
這是玄黃錄在葉晨心中顯露的信息。
但!這有什麼用,葉晨不過是一個弱到極致的廢人,生於滿天山,張於滿天山,他有幾斤幾兩,知道些什麼,宗門的高層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他忽然知道一些常人難知的東西,隻怕不用等到他體內精氣被吞噬殆盡,小滿天宗內那些人也會將他徹底解剖,看個究竟!
一念及此,葉晨心中越發悲涼,大仇不得報,自己卻已經要死了。
他不甘啊!
“咚咚!”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道敲門的聲音,事實上,葉晨剛才進來時根本沒有關門,來人敲門,也就證明至少不是窮凶極惡之輩。
“進來吧。”
葉晨抹去眼角的淚滴,他雖然弱,但卻不想別人看到他懦弱的樣子,就算是死,他也會找個地方,獨自一個人死去。
隨著葉晨的話音落下,張曙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歉意的說道:“真不好意思,這次你被打傷,都是我的過錯。我也沒想到……”
張曙臉上有些慌亂,他看得出來,葉晨命火飄搖,隨時都有逝去的可能。
這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葉晨見狀,擺了擺手:“這不怪你,怪隻怪我自己。”
聲音雖低,卻猶如獸吼。
張曙麵露猶豫,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從腰間的係帶中掏出一枚丹藥,他肉痛的看了這枚丹藥一眼,最終將丹藥塞入葉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