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瞧啊!姊姊的家書遞到了!”沁豔一手拿著家書,一手提著裙擺,一路碎步來到巡撫大人的書房。“這丫頭,好沒規矩。”巡撫大人刻意板起臉,“你怎麼就不能像你姊姊那樣乖巧可人?瞧你這整日瘋瘋癲癲的樣子,可怎麼像個小姐?”沁豔慌忙斂步,“爹爹教訓的是,豔兒不敢了。”巡撫大人的臉色馬上轉晴,他隻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沁媛已入宮為妃,二女兒還小,卻也舍不得嫁人。
“爹爹,請看!”沁豔忙遞上家書。“好,我瞧!”巡撫大人緊忙打開沁媛寄來的家書,看到一半,不禁搖起頭來。“爹爹為什麼歎氣?難道姊姊在宮內?”沁豔年紀雖小,卻也常常聽人說起宮中的爭鬥,此番姊姊出嫁,她也是憂心忡忡。然而至今,她也不敢把宮內這種殘酷的實情宣之於口,話到嘴邊留三分的道理,她都懂。“你姊姊說她在宮中深得聖上的寵愛,聖上命人專門為她打造暖閣,而且夜夜留戀沁春宮沁暖閣!”巡撫大人說到此,眉頭緊緊皺結。沁豔的臉色也稍有變化:“如此說來,姐姐獨得聖寵?這難道不是喜事?何以爹爹憂心忡忡?難道爹爹擔心姊姊不能長久如此?”“唉!豔兒年紀尚淺。有所不知,聖寵又豈能獨得之理!”“姊姊她貌若天仙,性情柔和,琴棋書畫針線女紅無不精通,而且還多得爹爹教誨,博學多才,這樣的好女子,為何不能獨得聖寵。女兒不知!”
巡撫大人無言語,他輕輕的撫摸豔兒的額頭,又歎息。其實他早就明白,宮內的女子,哪個沒有秀麗的容貌,哪個不博學多才呢?隻是,最後又有多少能夠博得聖寵?這些女子興衰枯榮全靠皇上的垂青,再美豔也總有色衰的一日。然江山不盡,美人又豈會缺失呢?
這一晚沁豔無眠,輾轉反側,她始終不明白,何以爹爹會如此擔心姊姊?何以姊姊得寵會不是喜事?她擔憂姊姊,勝過擔憂自己。姊姊比她大六載,從小喪母的豔兒都是姊姊撫育長大,如今姊姊年滿十八入宮為妃,年僅十二的她無時無刻不思念和姊姊一起生活的日子……
然而深夜未眠的又豈止沁豔一人。巡撫大人同樣難免擔憂。他思前想後該如何給女兒回信。說的太直白,又恐信落入其他人手,對自己和女兒不利。說的太淺,恐怕女兒早已沉醉在專寵的甜蜜裏,不能領會。他捶胸頓足,懊悔自己沒有囑咐女兒進宮為妃該如何遮鋒避芒,然而此時這些已經毫無用處,想到這兒,他提筆寫下:
沁妃娘娘尊鑒:
吾兒入宮多時,多得皇上眷顧。此乃天大的福分,然而聖上福澤理應恩及天下,吾兒也應多多扶持聖上。家國天下,先有國才有家。切不可過於貪戀,耽誤國家。成千古罪人。望你好好輔助陛下,不負吾之所望。
臣父親筆
巡撫大人以國事為喻,望女兒能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盡管如此,他仍然擔憂。從古至今,皇宮無疑是個謎,對宮外的人如是,對宮內的人更如是。幸運到最後的女人,往往都是狠毒無比的,那些中途退敗、死去的女人也不見得就是善類!
漫漫長夜的皇宮裏,威皇正攔著美人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