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的門被關上的瞬間,喬依便睜開了眼睛。她微微起身,握緊了手中的被角,望了眼浴室的門,久久盯著那扇木門,不肯移開視線。她想,這是最後一次了。
辰翌洗完出來的時候,喬依又佯作睡著,側躺下。
辰翌看了眼依然在熟睡的喬依,輕輕走進她的身邊,慢慢蹲下,他的臉,與她的臉齊平。他緩緩湊近,他的唇,離她的唇,隻有一厘米。他卻並沒有吻下去,隻是閉眼,用額頭抵著她的,然後輕聲叫著她的名字:“喬依……”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分鍾,這才離開抵著她的頭,緩緩站起來,然後離去。
待辰翌離開後,喬依這才再次睜開眼,望著那扇門發呆了許久,然後才立起身來,走下床去,朝浴室走去。她的動作幾乎有些呆愣,有些機械。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喬依直接來到床邊,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從中拿出昨日上官慕遞給她的名片。
她想,她或許隻有賭一次,信上官慕一次。若是成功了,從此海闊天空,若失敗了,她不過當一個他身邊的活死人而已。這樣想著,喬依便撥通了上官慕的電話。
上官慕有想過喬依會給他打電話,隻是沒想到,卻是那麼快。他滿口答應,甚至不開口問喬依需要什麼幫忙,便放下手下的所有工作,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喬依這才告訴上官慕,她希望他能幫她離開這裏,離開辰翌的勢力。
“為什麼要離開?”上官慕不解,問,“我看得出來,你們都很愛彼此。”
“有些事情,不是一個愛字就能解決的。每個人都有她不可逾越的底線,無論在工作裏,友情裏,還是愛情裏。我也有我恪守的底線。”過去的事情,喬依不想解釋太多。
“可是……這樣一來,你們就……”上官慕還想在勸說什麼,卻被喬依冷言打斷:“二哥……不要再勸我。你隻要告訴我,這個忙,你肯,或不肯!”
“這二哥,你都叫了,我又怎麼會不肯。”上官慕顯然有些無奈,“隻是……這醫院是翌的產業,這裏到處是他安排的人。要把你帶走,需要些時間。”
“我知道這裏都是他的人。”關於這一點,喬依早已清楚,“我會等。”
她曾經試圖想要離開,結果還沒走出醫院大門,就已經被他帶回來了!他那次生了很大的火,然後不準她出房間的門,半個月來,昨天是她第一次走出這個病房。
“最好能找到什麼理由,離開醫院。這裏畢竟是翌的地方。在外麵的話,會好行動。”上官思量片刻後,建議說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翌允許你離開醫院?”
喬依搖搖頭,歎道:“他不會允許的,他若允許,我早跑出去了!”
她為了父母的債,進了組織“非”,原以為自己可以離開“非”這個牢籠的時候,沒想到,她又進了另外一個牢籠,為此,不惜犧牲了阿其的性命。自從阿其為救她死後,她都沒有機會好好去拜祭他。作為朋友,她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朋友,不但害死了他,連最後的祭拜都沒有。等等……阿其?青檸告訴她,阿其就安葬在森林公墓。
“我想……我可以離開醫院,隻是那個時候,需要你的幫忙,引開辰翌的人。”喬依偏首,不去看上官慕的眼,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她此刻眼裏的愧疚和哀傷,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說:阿其,對不起!你為我死後,我非但沒有去看你,甚至還利用你,逃開他人的牢籠。
“你有辦法?”上官慕問道,卻發現她故意別著臉。
喬依點了點頭:“我會去跟他說,一定讓他答應。”
“那麼喬依——我上官慕在這裏放下狠話,一定助你離開,否則,我這條命,便交給你處理。”你用一生做賭注,我怎麼舍得讓你輸!上官慕信誓旦旦地說,臉色沉重而真摯。
同上官慕商量過,送他走後,喬依便找來了青檸,告訴她,她要去森林公墓看望阿其。
青檸聞言,卻是麵露猶豫:“喬依小姐,四少有吩咐,你不能隨便走出醫院,甚至是這間病房。如果你想要去看望你的朋友,必須得有四少的同意才行。”
以青檸對四少的忠誠,青檸會這樣說,喬依早就料到了。她也不勉強青檸,隻是開口說道:“我知道,所以我為難你,青檸。麻煩你幫我找下四少,就說我要見他!”
這是將近一個月來,喬依第一次主動找辰翌。當辰翌得知喬依找他的時候,他開心,他激動,然而更多的卻是害怕。他害怕兩人麵對的時候,她再次對他說那些冰冷的話。
千年了,為了等到她,他放棄輪回轉世,嚐盡千年的孤獨和寒冷。一切隻因此情未央,此意難忘。那千年的詛咒,將她同他隔離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為此,他放棄重登九天的機會,放棄天帝之子的身份,隻為能夠在她美好的時候,再次遇見她,繼續他們未了的情緣。隻是……那千年的詛咒,依然會在每個夜裏,在他耳邊惡毒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