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敢罰你們兩個麼?”辰翌的臉色非常地不好,異常地蒼白,隻是眸子卻是猩紅一片,厲聲說道,“若找不到她,你們兩個不必再來見我!”

而此時,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透過機窗,喬依看著空中漂浮的白雲。

她本想去米蘭,機票都已經買好。因為大學時期,她就想去。那是一座約定終生的城:因為太過熟悉,所以不願讚美;因為不能嫁給一個人,所以甘心嫁給一座城。可是細想之下,喬依覺得,那樣一座城並不適合她。於是在臨走之際,又重新買了張前往巴黎的機票。

塞納河生生將一座城分成兩半,左岸灑脫,右岸凝重,那就是巴黎的美。站在左岸,然後右轉,那就是巴黎這座城市的主題——左岸右轉。

喬依的眉眼忽然有些濕潤,她抬手輕拭,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她竟真的這樣離開了辰翌,離開了生活二十幾年的G市,離開了她父母安息的地方。心中有許多的不舍,為了許多事,許多人,包括他,辰翌。隻是——再戀戀不舍,也隻是曾經而已。愛情,本身就是含笑飲毒鴆,背叛和欺騙隻要一次就夠,她卻傻傻的信了兩次。

“辰翌,再見了!”喬依對著虛空,這樣說道。然後將風衣的衣領往上提了提,換了個舒適的坐姿,閉眼休憩。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也許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原因,她變得非常地嗜睡。在醫院的時候,她的大部分時間,就是在睡覺,卻怎麼都睡不夠。

五年之後。

H市的夏天,似乎比其他城市都要來的熱。天空不見雲,湛藍的一片,太陽曬在人身上,有一種火辣辣的疼。風倒是挺大,隻不過吹來的,都是熱氣。

在H市郊區的一個簡易帳篷內,喬依抵著從地麵蒸發出來的熱氣,吹著電風扇,正在電腦麵前,快速地敲打著鍵盤,寫著研究生畢業論文。

“喬依……喬依,我來看你了!”帳篷外忽然想起一個稚嫩的童音,略微帶些喘。

喬依聞言一愣,嘴角先是不自覺地掛起笑,隨即想到什麼,立刻皺眉,放下手中的論文,站起身來,朝帳篷外走去,卻見一個小身影,正朝她撲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腿,抬起頭來,嬉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喬依。”

喬依蹲下身去,見貝小易滿頭大汗,原本溢出口的輕斥頓時收回,替他擦了擦汗,然後將目光放到遠處,不禁問道:“你怎麼到這裏來的,夏阿姨呢?”

“嘻嘻……我跟夏阿姨一起來的,不過我把夏阿姨甩在後麵了!”貝小易得意洋洋地說。

喬依聞言瞪了貝小易一眼,把他帶到帳篷裏麵去吹風扇,叮嚀道:“那麼熱的天,怎麼不在家裏吹空調,跑到這裏來?我去找夏阿姨,你乖乖在這裏涼快一下,不要亂走,知道麼?”

貝小易乖巧地舉起小手,做保證狀,點了點頭:“我不會亂走的,喬依你去吧!”

喬依無奈地搖頭,看了貝小易一眼,便出去尋小夏。

這裏是流禦考古團九號古墓考古現場,四周全部圍合,若是一般人,是進不了這裏的。

有一次,小夏家裏有事,貝小易沒人照顧,而她又恰巧要去考古現場,沒辦法便將貝小易帶了去,結果貝小易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幾乎整個考古團的人,都非常喜歡他。這一次,貝小易之所以能進考古現場,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考古團的人都認識他了,這才放他進來的。

五年前,她匆匆離開G市,去了巴黎。一個月後發現自己竟然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她當時嚇得哭了出來,可隨即卻做了決定,獨自一人在他國,生下孩子,當起單親媽媽。

在國外的日子很艱苦。雖然在物質上她並不缺,給貝小易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是孩子缺少一位父親,少了父愛。還記得貝小易第一次問她:“喬依喬依,他們說我是爸爸不要的孩子,沒有爸爸愛。喬依,爸爸是什麼東西?”她當時聽了,差點忍不住哭了出來,眼眶濕潤。她該怎麼告訴隻有三歲的孩子,爸爸不是東西,是人,是跟媽媽一樣,愛他的親人。

兩年前,她抵不住對故鄉的思念,還有在那裏的爸爸媽媽,當然,還有他。於是她帶著貝小易回國,卻又怕與他重逢,便來到距離G市最近的城市H市。她大學期間,是學考古專業的,回到H市後,因為強烈的興趣,便去當地的H大報考了研究生,重拾被她廢棄了六年的考古,在導師李博士手下學習,現在正準備畢業論文結題。

喬依在外麵找了會,便在門口那裏見小夏跟考古團的阿金在爭執些什麼,便匆匆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