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七年初冬,漢口天翼鏢局公然與鷹教對抗,在江夏擺下擂台,向鷹教挑戰。謝明傑沉不住氣,不聽勸阻,親自上台打擂。結果被打倒在地,頭部受到重創,昏迷不醒。屬下救回紫雲山莊後,竟然全身癱瘓,神誌不清,不能受刺激,易怒。換了好多大夫,開了好多藥方都無濟於事。家人看到謝明傑倒下,都悲傷不已,好似失去了自己的依靠。李清蓮像來不理鷹教的事,謝明傑的妻子張氏也是個賢惠的婦女,一心隻知道照顧丈夫和孩子,對鷹教的事務也知之甚少。謝小蕊看到哥哥生不如死,鷹教無人管理,心中又悲又急。今非昔比,謝鴻英死後,謝氏兄妹各居一方。明朝滅亡後,龐大的鷹教被分割成五個小的教派,致使鷹教實力大減。時平尚文,亂世用武。如今正值太平盛世,武將隱退,文人粉墨登場。現在的鷹教外有天翼鏢局的挑戰,內有小人掌權弄勢,結黨營私。可謂是內憂外患。謝小蕊不想他父親的基業和百年的鷹教就這樣毀在她們兄妹手裏,所以她主動向母親和嫂嫂請命,允許她暫代哥哥之職掌管鷹教。謝鴻英死後,李清蓮與兒子和女兒相依為命,現在兒女都已成家,她本該安享晚年,可是偏偏又遇到女婿離家外出,兒子一蹶不振,家無棟梁的局麵,隻剩下一家孺婦,傷心涕零,無力支撐。女兒主動請命,擔當重任,令李清蓮倍感欣慰,便同意謝小蕊暫代謝明傑管理鷹教。
謝明傑病倒十天後,謝小蕊開始接管鷹教,可是呂範成、鄭雄、周誌維等老臣卻把持鷹教大權,對謝小蕊不屑一顧,令謝小蕊十分不滿。於是謝小蕊請教師錢百權為她一算鷹教運數如何。錢百權卜得一個剝卦,其象曰:鵲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內先有鷹,雖然同處心生惡,卦若逢之是非輕。剝卦是異卦相疊,下坤上艮。五陰在下,一陽在上,陰盛陽衰,高山附地。二者都是剝落象,故為“剝卦”。此卦陰盛陽衰,喻小人得勢,君子困頓,事業敗壞。故其卦辭曰:不利有攸往。但是大勢所趨,隻有順從,謹慎隱忍,不能大有作為。君子應靜待時機,不可與虎謀皮,自取滅亡。錢百權這番解說令謝小蕊大為不快,因為她也知道,鷹教正在衰落,但是卻沒有人能力挽狂瀾。想到她父親曾經雄霸江湖,一統武林,無一教派敢向鷹教挑戰,現在的鷹教卻麵臨著滅亡的危險,便憂心如焚,恨從心生。錢百權見謝小蕊愁容滿麵,便笑著說道:“盛極必衰,賁極必剝,天之道也。教主當順其道,應其時;盡人事,聽天命,且勿操之過急,引火燒身。”謝小蕊聽後不以為然,悻悻然離去。
十一月二十是鄭雄的五十五歲的生日,鄭雄在府中大擺宴席,並請謝小蕊赴宴。謝小蕊很不高興,但是還是去了。宴會上,賓主滿堂,客來客往,接來迎去,分外熱鬧。鄭雄迎接謝小蕊坐下後,就忙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同他們聊的不亦樂乎,卻無暇與謝小蕊交談,偶爾過來敬一杯酒,也隻是客道一番,全不問謝明傑死活。謝小蕊看到鄭雄、呂範成、周誌維等人在宴會上呼朋喚友,喜笑顏開,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站在謝小蕊身後的林玉堂看到此番情景,恨得咬牙切齒。宴終人散,謝小蕊低頭無語,悄然離去,鄭雄也不遠送。在離開鄭府的時候,謝小蕊發現鄭家的侍衛與教主府不相上下,門衛的人數比教主府還要多。到了紫雲山莊,謝小蕊剛一下馬車,林玉堂就上前行禮說道:“教主,鄭雄等人目無教主,宴會之上,得意忘形,實在是太可惡了。”謝小蕊聽後,冷笑道:“我知道了,林大哥,你也累了,先去歇著吧。”說完謝小蕊就進府裏去了。當晚謝小蕊寫了兩封信分別送往南京和重慶。一是向南京漕幫李家借錢,二是寫信給重慶的鬼頭三,說她想見四叔鬼見愁一麵。鬼頭三和鬼見愁是謝鴻英的結拜兄弟。鬼頭三知道謝氏兄妹處境不妙,可惜他遠在重慶,鞭長莫及。於是他就寫信給鬼見愁,希望鬼見愁能助謝小蕊一臂之力。
五日後,老態龍鍾的呂範成來見謝小蕊,說他年事已高,力不從心,請求辭去鷹教教卿之職。謝小蕊聽後問道:“呂教卿辭去教卿之職,那何人出任教卿最為合適?”呂範成答道:“犬子不才,得吾教誨多年,人事練達,能文能武,善於縱橫,可擔任教卿之職。”謝小蕊聽後,心中怒氣橫生,卻隱忍不發。她勉強說道:“選拔教卿事關重大,我已知呂教卿的心意。但此事需與錢教師和八大長老商議方可定奪。”“應該的,應該的,那老夫就靜候教主佳音。”呂範成說完就告辭而去。謝小蕊回到內府,已經怒不可遏了,將房中的茶杯摔的粉碎。兩個丫鬟看到後慌忙上前勸慰,謝小蕊忍不住掩麵哭泣起來。痛哭一番之後,謝小蕊心中已有除去這幫權臣之心,但是她又怕自己不是呂範成等人的對手,於是又請錢百權到教主議事。錢百權到了紫雲山莊後,謝小蕊對錢百權說道:“我父親死了,哥哥病倒,丈夫離家出走,以至家運衰落,鷹教無人號令。現在我暫代哥哥管理鷹教,力圖振興,但是偏逢小人作亂。我欲扭轉乾坤,不知將來吉凶禍福如何,還請錢教師為我占卜一卦。”錢百權聽後,便為謝小蕊占得一卦,卦象是履卦。錢百權笑著對謝小蕊說道:“旅卦卦辭曰:履虎尾,不咥人,亨。由此可見,教主時運不順,危機四伏啊!但隻要小心從事,機智應變,便可有驚無險,安然渡過。”謝小蕊聽後沉思良久,問道:“錢教師,您百年之後,誰可擔當教師之職?”錢百權答道:“上天自有安排,教主無需多慮。錢某年過花甲,平生所願不過遊曆九州,俯仰天地,縱觀四海。自追隨鷹王至今,長居江夏,夙願未泯,因此想辭去教師之職,遊曆南海,還往教主恩準。”謝小蕊見錢百權要辭去教師之職,便好言相勸,請他留在江夏,日後有了新教師,便允許他遊曆南海。錢百權無奈隻得作罷而去。
到了晚上,謝小蕊在家中設家宴,請林玉堂夫婦參加家宴。家宴上謝小蕊向林玉堂和許慧梔訴說衷腸道:“林大哥,林大嫂,自從我父親死後,我們家就每況愈下,幸好我和哥哥都已經成家生子。我本想相夫教子,孝敬母親,過些安靜的生活,偏偏我二哥又倒下了。現在的鷹教就像風浪中的一條小船,更可悲的是船上還有強盜,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百年的鷹教到了我們這一代就要船毀人亡了。”謝小蕊說著痛哭流涕。林玉堂說道:“是啊!自從鷹王去世之後,先是完顏修把鷹教分割成五個教派,令鷹教實力大減。現在呂範成、鄭雄、周誌維等老臣欺負教主和大小姐年少,掌權弄勢,操縱鷹教,結黨營私,實在是罪大惡極。若是鷹王在世,早就將他們碎屍萬段了。”許慧梔說道:“大小姐,鷹王有恩於我們夫婦,謝家有困難,我們夫婦一定會幫忙的。”“大哥,大嫂,請你們看在我爹的情分上,救救鷹教,救救我們謝家。”謝小蕊說完,便跪地請求。林玉堂夫婦慌忙攙扶,請謝小蕊不必如此。林玉堂說道:“鷹王是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謝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豈會袖手旁觀。不知大小姐欲如何懲內揚外?”謝小蕊答道:“呂範成、鄭雄、周誌維等人如今羽翼豐滿,蓄養家丁和武士不少。如若他們聯合起來,恐怕教主府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欲秘密擴充教主府武士,以武力除去這三個奸賊。敢問林大哥,現在鷹教武部尚有誰人可用?”林玉堂思索了半天後說道:“漢口堂堂主嚴平,漢陽堂堂主杜文淵,嶽陽堂堂主關固都曾是鷹王的股肱之將,曾經與鷹王一起從軍入伍,後來加入鷹教,跟隨鷹王出生入死,對鷹教忠心耿耿,可以用之。”謝小蕊聽後,對林玉堂說道:“林大哥,請你代我聯絡諸位堂主,請他們先各送十名武士到教主府,並請他們厲兵秣馬,隨時待命。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賞。”林玉堂說道“遵命,屬下一定辦妥,請教主勿憂。”謝小蕊又說道:“事關重大,宜小心從事,不可打草驚蛇。”林玉堂說道:“教主放心,當知者知之,不當知者殺之。”謝小蕊聽後方才點點頭表示可行。